不由呆住了,她只看到了顾蕴做了太子妃后的风光与荣耀,看到了顾准与祁夫人是如何的疼爱与看重她,看到了她的十里红妆前无古人,却从来不知道,她的人生竟也曾这般凄苦与不幸! 又听得顾蕴道:“适逢我二舅舅家的三表哥想求娶我,一来我只把他当哥哥,二来我从没想过嫁人,自然婉拒了他,并且把我不想嫁人的想法试着告诉了我外祖母,我外祖母自然不同意,之后便对我的亲事十二分上心起来,大驸马就是在那之后,辗转通过大伯母,求到了我外祖母跟前儿的。大妹妹才也说了,大驸马的人品才学都是一等一的,我外祖母岂能不动心?即便我仍再四坚持不想嫁人,仍背着我在我大伯母的见证下,与大驸马交换了信物,只待沈夫人来日进京后,两家再正式过定。” 当年的事实在曲折,大公主虽满心伤心,也不免听住了,忙追问道:“后来呢,是不是我婆婆不满意你,所以这桩亲事才没成的?” 她那个婆婆,连自己身为金枝玉叶,尚且挑剔这挑剔那的,当年对大皇嫂有多不满,可想而知。 顾蕴点头道:“沈夫人进京后,一开始待我倒是挺好的,后来她去给我祖母请过一次安后,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那个祖母,怎么说呢,我母亲算是死在她手里的,她又诸般维护自己的侄女和后者生的女儿,我们之间素日处得说是仇人倒还更恰当些,自然不可能对着沈夫人说我的好话。于是沈夫人回去后,便起了悔婚的念头,并且在大驸马秋闱结束后,即日打发了他去天津卫探望祁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然后趁此机会,逼着我大伯母去找了我外祖母要回信物,之后的事,大妹妹应当都知道了。” 大公主忙道:“这么说来,驸马与大皇嫂竟是生生被我婆婆给拆散了的?难怪驸马这些年待我婆婆一直淡淡的,我婆婆也一副心虚理亏的样子什么都不敢说,说是嫡亲的母子,却远不如别人家的母子那般无形中都透着一股子亲热,甚至在我与她打擂台时,也大多数时候都是不闻不问,原来是有这么一段公案在!” 那自己岂不是还变相沾了大皇嫂的光了?读书人都讲究个“百行孝为先”,哪怕自己贵为公主,做得出格儿了,驸马也该干预,再不济也会摆脸色与自己瞧才是,可他从不那样做,反而对自己维护得更多一些,难道他对自己的那些维护,都是用的对大皇嫂的心不成? 大公主心里一涩,抿了抿唇,才又道:“那大皇嫂又是怎么愿意嫁给大皇兄的?这些年,你心里可曾……后悔与遗憾过?” 顾蕴笑了起来:“我嫁进皇家也有一年多了,与大妹妹打过的交道也不少,据大妹妹看来,我是那种别人能勉强得了的人吗?虽说圣命不可违,可我实在要脱身,也不是没有法子,所以,我自然是真心想要嫁给你大皇兄的,至于后悔与遗憾,当年即便沈夫人不先反悔,我也会设法把亲事退了的,我这么说,大妹妹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从当年到现在,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是自己的驸马在单相思,大皇嫂根本从来没有那个心……大公主不由苦笑起来:“我明白了,多谢大皇嫂为我解惑,也请大皇嫂原谅我的冒昧,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大皇嫂还没妆扮,我就不打扰您,且先告退了。” 说完起身胡乱行了个礼,便失魂落魄般往外走去。 “且慢!”顾蕴见状,忙叫住了她,“我冒昧的问一句大妹妹,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大公主沉默片刻,才木然的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大邺倒也不是没有过公主和离再嫁的先例,但她怎么舍得和离,只要她和驸马一日还是夫妻,驸马就是她的,哪怕只有人是她的,那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可不和离,心里又着实憋屈,她生来就是金枝玉叶,从小到大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天下的好男儿更是尽着她挑,她凭什么要忍受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驸马,就因为她先爱上他吗,果然谁爱谁,便欠谁?! 顾蕴索性起身拉着大公主复又坐下了,才继续道:“看大妹妹的样子,便可知对大驸马用情至深,不然也不会这般委曲求全,那和离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然你早把事情告诉宁妃娘娘,让宁妃娘娘和父皇为你做主了,可不和离罢,你心里又着实难受憋屈得慌,对不对?” 大公主的眼泪一下子来了,“今日之前,我还可以在心里怨一下大皇嫂,怨你为什么要这么美这么好,所以让驸马念念不忘,可如今知道了不关大皇嫂的事,都是驸马自己在作茧自缚,我连该怨谁都不知道了,怨驸马罢,舍不得,怨自己罢,我自问明明已做得足够好……大皇嫂,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好不好,你和大皇兄那般恩爱,求你教教我罢……” 顾蕴忙扯下襟间的帕子给她拭起泪来,一面说道:“可见大妹妹是个好女子了,换了寻常女子,知道这样的事后,怎么也少不了大吵大闹,弄得自己不好过,别人更不好过,何况大妹妹还是公主之尊,可大妹妹却只是选择隐忍自苦,大妹妹这么好的女子,大驸马却一直察觉不到,都是他自己有眼无珠没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