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从自我意识诞生的那天, 他所见到的就只有裂天山上的终年飞雪, 空茫一片的断枪残戟,和他永远走不出的战场。 那群人哪怕埋藏了自己的肉.身, 沦为一个失去意识的影子四处游移,却也没有忘了要死死看住他的使命。他骗了那群外来者,七日一次的狩猎,针对的不是外来人, 只是针对他而已。 曾经埋藏在这片战场上的人,不会允许他走出去。 可他到底是不甘心啊, 他想, 他已经从那个人的身体中脱离出来了, 他还给自己取了名字,不同于他这颗心脏曾经的宿主,可是这世间依旧没有承认他不同于那个人的人存在。 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要走出这里。 他要走出这场无穷无尽的雪。 他想看看春日是什么样的,会开什么样的花。 可那群人不会让他离开这里的。 所以,他也只能……吃了他们。 阿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消散,他脑海中突然涌出无数的回忆,颇为杂乱,来自很多不同的人,无数个不同的声音,或哭、或笑、或缄默、或决绝。 已经失去生机的皮囊无法再像活人一样露出丰富的表情,阿乔感觉自己的意识露出了一个苦笑,想要抬手抓住些什么。 可原来,到最后,他能够抓住的……竟然是那些被他吞噬掉的影子,生而为人时最温暖的记忆。 就这样吧,阿乔残存的意识迷蒙地想着,就到这里吧。 总归,我也走不出去了。 该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了。 如此想着,阿乔已经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的意识散发出了莹莹微光。 这点微光由微末转为强盛,只用了极其短暂的时间,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转瞬之间,山顶所有的黑影动作齐齐僵住,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召,竟同时向着阿乔的方向望去。 顷刻间,地动山摇。 裂天山巅身后的雪层豁然裂开,从山顶骇然倾斜而下,天光即白,逼仄的天光甫一出现,便照着这可怖的雪崩倾塌。 山顶上众人脸色大变,云近月失声道:“是雪崩!” 她高声道:“都集结,不要走散,跟着我!” 天衍弟子齐声应是,云近月心中闪过一瞬要去找任平生的念头,可很快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雪险些冲撞倒,任平生不在,她是在场所有人的大师姐,她走不了,也不能走。 云近月心中闪过数个念头,最后道:“二师弟,你以凤凰火焰为我们开路,我们找一处高地。” 太史宁紧紧拽着谢莲生的袖子,颤声道:“大师姐,我们为何不御空飞行。” 云近月厉声道:“不行,你还记得平生说的吗,此地是被固化的千年前的空间,灵气枯竭,我们只有这些仅存的灵力,用一些便少一些,御空之术于灵力消耗极大,此时御空,若中途灵力断绝,才是真正没有回转的余地。” 她声音骤沉,傅离轲似乎意识到了她在担忧和挣扎什么,冷静道:“她神出鬼没惯了,自己也有本事,我们便相信她会平安无事的。” 云近月狠狠闭了闭眼,抬手一剑斩碎迎面而来的雪瀑,冷声道:“跟紧了。” 她身轻似燕,并未使用御空之术,仅凭气劲和体术精准地踏在每一个轰隆泄下的雪块之上,借力当空而起,手中一柄长剑银光凌厉,“小江流”激涛涌动,为众人开路。 天衍弟子,哪怕是最不善战的太史宁和楚青鱼也未曾掉队,离朱将楚青鱼牢牢护在羽翅之后,谢莲生单手拽着太史宁,傅离轲锋利的刀芒替他们挡下横飞而来的巨石雪涛。 一行人径直向着山顶最高点飞跃而去,在途中遇到了同样惊慌逃窜而来的天外天众人。 云近月一愣,众人都想起了任平生的叮嘱,当即反应过来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索性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模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