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联系其他亲友们,而是打开屋中书柜左边第三层,那里收着她所有的画册,沉甸甸地好几本,有些是日常生活小记,有些是亲友的同袍的人像画,也有几本是专门记录他们几人之间一些重要事件的画。 任平生双唇抿紧,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既希望自己能找到那东西,却又不希望它出现。 可还没等她心情继续发酵,她就已经准确地翻出那本记录他们五人生活的画册,手一抖,一封信从画册中掉了出来。 任平生前往梦微山前都翻开过这本画册,并没有这封信,很显然,这是她离开后有人潜入学府放进来的。 会做这种事的人,除了殷夜白,不做他想。 他以前就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偷偷给她塞些小纸条,夹在画册里,等她什么时候翻开画册时就能看到,便是一个意外惊喜。 可曾经的惊喜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眼前,任平生却根本不愿看到。 她呼吸轻颤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这封信。 信的内容比起往日他往画册中塞的小纸条要长得多,也沉重得多。 【阿姊,见字如晤: 自从再次听到你的消息后,我就一直想来见你,可到最后我也不敢。 你这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当年你渡劫出了差错,是因为我,那朵寒鸦令我抱憾终身,还好你是真的还活着,那我才能放心地去做完最后这一件事。 这件事是尘姐和我两人商议的,从前向来是你和尘姐之间有秘密,现在多了个我,这么一想,我又舒心了点。 事已至此,我和尘姐密约的内容,你一定已经想到了。 我上古血脉的半妖之躯是最好的材料,这次不用再牺牲一个凤凰了,凤凰是祥瑞之兆,这一代的凤凰还小,不够强大,新生的凤髓不足以搭建出天梯来。 那就只有我了,这个世界失去一个生来便会带来灾难的灾兽,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从出生起就不断地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母亲承受不住上古大妖的血脉难产而亡,从小生活的地方便风雨不调,土地干涸,颗粒无收,我是在这样的冷眼和驱赶中长大的,直到遇到你们,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活着。 阿姊,不用为我难过,亲手害死你的痛苦日日纠缠着我,羽化是种解脱,我只是想在羽化前为你最后做一件事。 真仙用神识控制了我千年时间,我的身躯之中早已沾染了他的神念,后来我吞下他的心脏,又变相拥有过他的躯壳,现在,以我的血肉之躯搭建出的天梯,会直接将真仙拉到这个世界来。 不是披着皮的神降傀儡,而是真正的,连同神魂躯壳的完整的真仙。 阿姊,让一切都再次了断吧。 然后去完成那些你没有完成的理想。 想念你。 夜白。】 任平生此生从未像现在这样手抖得连一张轻薄的纸都拿不稳。 她眼睛模糊地盯着信纸,像是要将其看透,看出个殷夜白的模样,把对方拽出来狠狠地骂一顿为什么要这么一意孤行。 知道手握着信纸的地方传来一些濡湿的感觉,任平生才怔然将信重新在画册中夹好。 帝休从院中的树再度化型出现,隔着窗棱担忧地看着他。 认主之后,他们之间情绪和思维愈发紧密,他能感受到她现在激烈的情绪和痛苦的心。 她在哭。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还是往日素淡的神情,可眼泪却像银线珠子似的滚落,仿佛不受控制。 帝休扶在窗棱上探首进来,心被她带动着一道痛的厉害,想为她擦掉眼泪。 可看到他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