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洗得这么干净。 教室里在上课,齐暮在外头和二班的董季生撩闲。 ——这小混球也被老师赶出来罚站了。 董季生问他:“你要去实小?” 齐暮道:“对啊,别想我。” 董季生:“我想你个大头鬼。” 齐暮耸耸肩:“没了我,谁陪你罚站?” 董季生:“我才不用人陪!” 齐暮道:“那我走了。” 他转身就要走,董季生没他胆肥,老师让罚站他就老实站着,哪儿都不敢去,平日里也就齐暮陪他,他一走,他自个儿还真无聊。 “诶……”董季生喊他,“你走了,你们班的小……” 神经病三个字没说出来,齐暮瞪他一眼,董季生改口道:“你的小跟班怎么办?” 小跟班也不好听,齐暮道:“尹修竹。” 董季怕他一言不合就怼拳头,只好道:“尹修竹尹修竹,记住了。”他和尹修竹同班两年都记不住他的名字,如今倒是记得实实在在。 齐暮理所当然道:“他跟我一起呗。” 董季生也就是个小屁孩,懂不了那么多,他道:“也是,你俩可以一起。”说完他就美滋滋了,瑞小好啊,没了齐暮大魔王还没了小神经病,真让人期待。 下课的时候,尹修竹第一个出来,把手心的巧克力给齐暮。 齐暮诧异道:“你怎么没吃?” 尹修竹道:“我吃了一口,这些给你。”他知道齐暮想吃。 齐暮没馋住,问道:“你真不吃啊?” 尹修竹道:“快吃吧,别被老师看到。” 齐暮嘿嘿一笑:“还是你对我好!”说完他就剥了塑料纸,把巧克力整个塞到嘴里。 尹修竹见他这样,心里比吃了巧克力还开心。 放学回家,齐暮嘱咐他:“别忘了回去和你妈说啊。” 尹修竹郑重点头,他攥了攥拳头,给自己打气。 齐暮早早回家了,尹修竹直到天边微暗才等来了接送他的司机。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驶入了大门,他才微微紧张起来。 他家很大,车子驶进大门后还要绕过花园才能看到后头的楼房。 花园被修整得很好,但对尹修竹来说却算不上漂亮,他不喜欢这些暗绿色的松柏,他觉得它们很高,而且阴森,仿佛将所有光都挡住了。 花园后面的楼房占地面积广,风格雅致,取得是闹中一静。不过这一切落在一个六岁孩子眼中,全是寂静与压抑。 他不想回家,不喜欢屋子里那无处不在的阴冷,即便是开了空调,即便温度计上显示着温度宜人,可那股穿破皮肉、渗进骨缝的冷漠却无处不在。 尹修竹深吸口气,推门进了屋。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灯都没开,漆黑且空旷的屋子像一个张开嘴的巨兽,随时准备将踏入其中的猎物吞噬。 尹修竹小跑过去,开了灯。巨大的水晶灯,将整个房间都照得犹如白昼,可微颤的手指却没那么快平复下来。 他又深吸了口气,退回玄关处把鞋子换好,然后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鞋印——保姆发现的话会骂人。 做完这些他才慢腾腾地上楼,去了最右手边的屋子。 门关着,无声地拒绝着所有人。 尹修竹敲了敲门,里面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但他知道他的母亲在里面。 他按下门把手,推开了门。屋里很暗,只有窗外血色的夕阳投了进来,照在了坐在那儿的女人身上,映出了些暗红。 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极安静,仿佛一尊冷漠的雕像。 她生得很漂亮,有着让人惊叹的绸缎般的黑发,还有着迷人得仿佛冷玉般细致的肌肤。 她正值最美的年纪,却失去了生机,成了一朵枯萎的花。 尹修竹的样貌随了她,这样的五官落在一个男孩脸上,精致得有些阴柔了。 他看了母亲一眼,垂眸道:“妈,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他,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尹修竹眼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失望,即便次次如此,即便早就知道了结果,他还是在隐隐期待着,也许哪天会不一样,也许哪天她会看他一眼。 可惜没有,就像他坚持不懈地来向她问好一样,她也始终给他无尽的冷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