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英雄地死去时,突然间,他的待遇完全变了。 不但没有了镣铐与重枷,而且每日的伙食也都精心准备,还派来婢女服侍。 方腊很快心中有数,不由思考起百花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朝廷如此对他一个俘虏都如此忌惮。 然后又过了几日,童贯亲自来访,面带微笑地唤他“方圣公”,说佩服他的为人,觉得他是英雄…… 方腊沉稳地敷衍着他,然后便听童贯微笑着提起方百花等人在前两天,打败了皇帝西出的军队,将皇帝抓住了,希望方圣公写一封信给您的妹妹,让她善待君上,毕竟大家都是体面人不是? 方腊明白自己的生死成败全都系于那囚徒皇帝身上,也直截了当,表示愿意写这封信,但他只有一个要求——王洋背叛了他,他要童贯将王洋带来,做他奴仆,来出心中这口恶气。 这是小事,对童贯而言,一个降将的生死,哪比的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当然满口答应,并且在告别方腊后,立刻着人传令将王洋囚禁,随后让部将亲自带兵,去后方把王洋抓来。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种彦崇军中,王洋正在这里帮着小公子处理消息,谁知事情就突然落到头上,一时不由皱眉,将信给小公子看。 “公子,这方腊真是不知好歹,我念及主仆一场,没亲自杀他,他却小肚鸡肠,十分可恨!”王洋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如今也有了些入官场的自觉,需要在小公子面前找些存在感了。 赵士程微微一笑:“符渤你放心,这方腊,我必杀他给你出气,哦,对了,他童贯既然拿你做筏子,必然也是不能放过的。” 王洋轻咳一声:“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要拉近和你的关系,但是我不能直接说这是我的意思,你懂的我意思么…… 赵士程心中可清楚了:“来,你自己写信吧,给方百花提前预支一笔血债,该写什么,你必是清楚的。” 王洋眉眼微动,瞬间懂了公子的意思,不由感慨道:“公子,您借刀杀人的功力,越发炉火纯青了。” 赵士程轻轻点头,随后又微微摇头:“阴谋诡计,终是小道,咱们以后,还是要富国强兵,以王道胜之,方是大道,你可别养成习惯。” 王洋自己连声称是,随后低下头,照着方腊的字迹,给方百花写了一封诀别书。 他在摩尼教里当了那么久的高层,当然早就知道摩尼教特殊的联络方式、暗号,连方腊的信物印章都一应俱全,方百花拿到手中,必然是不会当成假的。 至于来抓他的人……笑话,如今眼看公子就要上位了,他的人生正前途无量,怎么可能去吃那些苦头。 这个时候,就显出了公子当年经营飞鸽情报的明智了,朝廷的消息,永远都晚他们一步! …… 赵士程的情报系统一直监视着方百花的动向,他们正沿着运河道路,走最近的路,一路南下,因为有皇帝在手,周围的厢军都不敢轻易出动,只能悄悄跟随,向朝廷随时汇报情况。 突然有一日,一匹快马冲入方百花的军营中,随后不久,一声悲呼撕心裂肺,连远处监视的士卒,都能听到。 方百花拿着兄长那染血的诀别书,痛哭流涕。 信里,方腊说了这些天的遭遇,又说了洪载的反叛,他已身陷重围,怕是等不到妹妹相救了,最后,他用决绝的语调表示要与杭州共存亡,又希望小妹带着仅剩的义军出海,不要将大好性命抛下,这是他这个兄长,唯一的要求。 那传来消息的教众还痛哭道,听说杭州城破,方圣公被人擒下,于城中凌迟,首级正在送往京城的路上…… 这个消息仿佛一道惊雷,完全轰晕了方百花的意识。 她不顾方七佛的阻拦,冲出营帐,将俘虏营中一个瑟瑟发抖,有如乞丐的中年男人一把提起,目光之中,全是阴冷与怨恨。 “小妹你冷静些,咱们不能杀他,杀了他,咱们这支大军就回不去了。”方七佛追上来劝道。 方百花转头,冷冷地盯着方七佛,那声音里满满都是杀气与嘲讽:“是啊,为了活命,咱们就得把这狗皇帝放回去,继续当他的皇帝,咱们大哥,还有那些弟兄的仇,在你性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不对?” 方七佛顿时无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