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既想着南侵,占领汉人的万里江山,又喜欢汉人的文化,辽人贵族里有不少不但会说汉话,写汉字,还读过不少汉人的典籍,萧玉音便是其中之一。 她听到这话,想想自己宫里那些汉人奴隶,终于绝望的闭上了嘴。 战争就是这样,辽人掠夺了大齐的百姓为奴,她不觉得有什么,只觉正常。但是当自己治下的百姓奔走呼号,家业生命毁于一旦,这时候她才会体会到战争的切肤之痛,才会觉出辽人对大齐百姓的残暴不仁。 天快亮的时候,静静在乌丸山上站了一夜的前锋营的军士们情绪都前所未有的低落了下来。 虽然,执行这场任务,出发之前大家早就做好了此生也许只能埋骨他乡,不能再回归故国的准备,但是真正有兄弟倒下去了,在自己眼前失去了生命,心里还是会难受不已。 直到天光大亮,远远的听到了马蹄声,直朝着乌丸山奔了过来,身后烟尘四起,他们才精神一振,“不会……不会是夏头儿跟赵头儿回来了吧?” 萧玉音听到这声音也是忽的精神大振……会不会是这帮齐兵露了行踪,所以才会被上京城的守军发现? 事实上,这次耶律璟南征几乎倾巢而出,上京城守兵只有五千,但对外却宣布留守两万,只是防着辽人内部作乱。而耶律璟即位这么些年,辽人被他强权统治,这些年再没有作乱的消息。没想到辽人被迷惑,上京城只皇后留守,各处的部落首领便不再前来上京城,最后却让不知内情远道而来的齐人给钻了空子。 前锋营里点出一半人马,前去迎接夏景行与赵六,另外一半人看着萧玉音,为了以防万一,有个军士还将自己怀里揣着数月都未曾洗过的帕子团巴团巴,塞住了萧玉音的嘴巴。 一股酸臭味冲鼻而来,嘴巴里是奇怪的咸咸的腥腥的味道,也不知道是汗还是血,萧玉音弯腰欲呕,那军士威胁她:“你若是吐在我帕子上,不管吐出什么来我都会让你吞回去的。” 萧玉音忍了又忍,眼眶都红了,终于将这股呕意给压了下去,又伸长了脖子去瞧。 乌丸川上,打头的是一队只有十几人的队伍,正是昨日劫杀了她的车队的齐军,身后紧追着的足有上千人,皆是上京城中巡卫的服色。 萧玉音喜上眉梢,想发声却被塞住了嘴巴,只能看着山上的齐军冲了下去,很快便与山下巡卫战成一团。 昨晚烧了上京城的十几人被接应的人护着上山来,一刻钟后已经到了眼前,身上皆十分狼狈,有沾着血迹的,也有皮袍子被火烧去了半幅下摆的,也有丢了皮帽子的。 守在山上的齐军并无一人问起,去了两百人,为何只剩下了十几人,只对这十几人能够活着回来,表示了欢欣鼓舞:“夏头,我就知道你们能回来!” 夏景行满脸疲累,胡子拉茬,嘴上都是血口子,“我如果不将赵六带回来,你们岂不是要在草原上迷了路?”他将赵六从马上抱了下来,赵六背上袍子教血浸透了,嘴唇苍白,勉强坐在马上,被夏景行轻轻一伸手,便要跌下马来的样子,如今落在夏景行怀里,却依旧嘻嘻哈哈的笑,“这下知道我的重要了吧?”不小心被碰到了伤口,眉头便拧了起来,“辽狗真他妈不是人,一刀下来差点砍断了爷的脊梁骨!” 他们出来都带着刀伤药,还有从辽人部落搜集的草药,这会儿便有人接过赵六,将他抬进了帐篷,解开了袍子来敷药,见到背上长长一道刀伤,还好冬天穿的厚,皮袍子也卸去了不少力道,不然还真要砍断他的脊梁骨。 山下面,正战到激烈处,那股辽人却忽的被领头的喊住了,渐渐退出了战圈,只做个包围之势,大约是见得山上还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万没想到乌丸山竟然藏了这么多匪人,便不肯轻举妄动了。 夏景行见状,也让军士传令撤军。 山下的齐军便缓缓后退,见得辽军并无攻上山来的打算,很快便兵合一处。 赵六敷完了药,从帐篷里出来,站在夏景行身边与他一同观战,“这些辽人是要做什么?不会是去搬援兵吧?我瞧着上京城里的守军也不多嘛,满打满算连上万人都没有。” 萧玉音听得眉头皱了起来,方才的欢喜之色便淡了下来。她原还想着,若是齐兵惊动了上京城守军,说不定守军还能救回自己。可忽又想到,城中守军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失踪了,还当她带着护卫队回萧家斡鲁朵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