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山居士则简单很多:“查不查是你的事,真正做决定的是皇上,还轮不到你们在这担心。” 好像还真是这样。 几乎被沂山居士说服了,出了祭酒府一路往户部衙门赶去。轿子摇摇晃晃,他被一句话噎住的心也转过弯来。诚然做决定的是皇上,然而查出的真实情况,会直接影响皇上判断。归根到底,他还得在源头掌握好这个度。 满腹心事地进了户部衙门,迎面就见端王从门房走出来,手里提这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从户部底层官员一路熬上来,在这座衙门里呆了大半辈子,杜尚书很清楚门房那有什么。能引起端王注意的,只能是点卯所用那一盒子印章。 这批印章落到端王手里,原先他还真无所谓。可现在头顶着一整本的把柄,他丝毫不加再添柴加火,为自己增添一份罪名。 所以他便迎上去问了,而出乎他意料,端王竟然直白地承认,还说他有太子做靠山。他刚想说出实情,讲明白不需要任何靠山,太子殿下的仪杖已经过来。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子竟会说出那样一番话。他说得的确在理,谁不想过金堆玉砌的富贵日子,哪个官员不贪。清洗西北后再放一批新的官员过去,顶多也就是将一群饥饿的老虎放进羊群,比起原先已经喂饱了的老虎,新一帮人更会变本加厉。即便现在不贪,等风声一过,西北山高皇帝远,他们也会继续贪。 他很认同这番话,但却不认同说这番话的人。如果是任何一个文武百官、甚至平民百姓说这句话,那绝对是真知灼见、远见卓识。然而如今说话的人是太子,是大越未来的皇帝,普天之下的王土皆是他的。官员侵吞的财物,就是从他身上撕扯下来的肉。 明白官员贪污本性,说明他看得还算清楚。可明白后却决定听之任之,丝毫不作为,那他就是个无比糊涂的储君。 正是想到这点,他心下忍不住对太子生出几分轻蔑。见他几乎要说服端王,他反驳的话脱口而出。皇上交付的任务还顶在头上,这会若是端王被策反,那他该怎么办? “老臣定会不负皇恩,全力襄助端王殿下。” 这会太阳渐渐升起来,户部衙门的主建筑议事堂门外,听完杜尚书掷地有声的话语,太子挂在脸上的亲近笑容彻底僵住。 “杜尚书这是何意?” “多谢杜尚书。” 太子与端王兄弟二人,前者寒着脸话语中是浓浓的威胁,后者则是笑眯着眼,拱拳谢过户部尚书。 “太子殿下,杜尚书意思很明白,他会听从父皇旨意。” 太子皱眉:“四皇弟,我并没有忤逆父皇旨意。这事真不能查,远了我不说,就说最直接的。贪污的将军被查出来下狱,一时间大越去哪儿找那么多熟悉西北情况、又会领兵打仗的官员?” 端王满脸不解:“难道太子殿下认为,我泱泱大越,幅员辽阔人才辈出,还找不出几个领兵打仗的将领?再者,□□立-朝百年,大越冗官问题越发严重。昨日我翻看西北卷宗,张三家盖房打碎李四家咸菜缸瓮,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放太-祖年间邻里间说一声就完事,然而酒泉官衙却出动从衙役到书吏近十人。朝廷压根用不着那么多官员,即便少几个人又如何?” 顿了顿,端王补充道:“因贪腐之事父皇关押了数位西北官员,即便如此,幽州火灾这种全员出动之事仍有条不紊地进行。” 话说到在场三人都明白了,蔓延一整个城池的火灾,少那些人都一点没事,更别说平常太平的时候。官僚体系究竟膨胀到一个什么程度,在这次幽州火灾中一览无余。 太子眉头一皱再皱,这会连眼角都皱起来:“四皇弟,你非要……”让我难做? 后面四个字还没开口,户部衙门走进一平民百姓打扮之人。 “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户部官衙?” 在衙役阻拦下,来人亮出一块腰牌。因气氛焦灼而心烦意乱,正准备扭头出声咒骂的太子认出腰牌上的青龙印记,到嘴的话强行咽下去。青龙卫他知道,这股势力直属于父皇,且太-祖定下的规矩,青龙卫传给最为合适的皇子。也就是说即便他贵为太子,日后能登基,这支暗卫也不一定握在他手里。 “青龙暗卫前来,所为何事?” 昨晚刚被青龙卫吓过,这会见到一模一样的腰牌,杜尚书打个哆嗦,赶紧恭敬地问道。 “皇上有旨交给太子殿下。” 户部衙门跟前,三人跪在地上。青龙卫宣读圣旨,俨然是庆隆帝罢免贺阁老那日威胁文武百官时所写,春闱加开恩科之事。 听完后三人反应各异:还好不关他事,杜尚书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来;太子殿下总算要回宫忙活,端王一副终于摆脱了事逼的轻松;父皇信任他,竟然让他主持这届春闱,被武王和六皇子逼到节节败退的太子心底欢呼。 端王笑得发自内心,抱拳道:“恭喜太子殿下。” 即便先前有争执,这会太子也很难看端王不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