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人陪,但多个人陪着她也不会一瞬间变活蹦乱跳。 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帐子,没多久晏衡回来,将她裹个严严实实塞进马车,然后她住进了幽州城新修好的房子内。暖融融的土炕烧起来,她总算能少盖两层被子。物质上的直接慰藉,比一点精神鼓励要管用得多,这下她更是毫无心理负担地赶晏衡出去办正事。 待她出去后,药效袭来她沉沉睡去。直到门外他与谷雨的交谈声隐约传来,看看日头天还早。 刚纳闷着,谷雨推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她醒来面露惊喜。 “夫人这会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顺着谷雨递过来的枕头,被她扶着斜倚在炕头上,卫嫤看向门外的晏衡。 药炉边他拿着扇子一下下扇着火,神情认真,仿佛砂锅中那药是上百克拉钻石般光彩夺目,能吸引全世界瞩目的珍贵东西。 “我睡了一整天,可有什么事?” 兑好温水伺候她小口喝着,谷雨一件件报给她。阿彤依旧在教丫鬟们识字;听说她病了以袁总督夫人为首,许多人家都来询问;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零碎但不经脑子就能明白的小事。 谷雨叽叽咕咕地说着,她小鸡啄米般点头。别人生病了都喜欢安静,要是有人像苍蝇般在耳边一直叨叨,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为卫嫤却截然不同,她性子闲不下来,即便病了脑子里也绝不能空着。 “谷雨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听到她夸奖,谷雨颇不好意思:“负责这些事我都提心吊胆。” “你这不做得挺好。” 卫嫤这话不单纯是为鼓励,虽然他们身在幽州住的简单,可条件简陋之下,想要保持生活质量,需要准备的东西更多更杂。尤其是方才他们还搬家一次,那么多事碰到一起谷雨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水平已经可以出师。 谷雨这次没谦虚:“其实也就那样。” 看到这样的谷雨,想起几个月前还因卫妈妈宠爱而与她闹别扭的小丫鬟,卫嫤心下感慨。人都是需要锻炼的,许多事不去尝试永远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而一旦尝试后,潜能便会被激发出来。 正感慨着,一阵风吹进来,晏衡端着药碗进来。 “阿嫤,药好了。” 谷雨识趣地退下,晏衡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两只药碗来回倒腾,没几个来回冒热气的药汁变得温热不烫口。 “来,阿嫤张嘴。” 刚才退下的谷雨走进来,手里托着盘子,盘子上放着瓷勺。 “大人,勺子在这。” 低头闻闻药汁,再看勺子尺寸,晏衡皱眉:“京里习惯用勺子喝药?” “啊?” 怎么问到这事,京城用不用勺子喝药卫嫤不知道,但她看好多古装剧中,都是虚弱苍白的女主倚在拔步床上,温柔深情的男主舀一勺药吹凉,小心翼翼地喂给女主。 “大户人家……大概是吧。” 不确定地说道,卫嫤心道古装剧好歹请了专业的历史专家,经过专家考证的东西总比她那点臆想要准确。 “好吧。” 任命地点头,晏衡重复着方才她想象中的一幕。睫毛下垂,温柔地吹干药汁,瓷勺朝着她嘴边递来。一瞬间卫嫤有些了然,这种温柔细致的方式确很让人感动。然而内心深处感动这种间接魔法攻击,远没有药味刺激这种直观物理攻击来得强烈。 还没等她张嘴,鼻尖闻到一股苦涩中带着腥臭的味道。想都没想,她别过头躲开勺子,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抓过药碗,以烈士英勇就义般大无畏表情,一口闷下整碗药。 “水。” 她虚弱地喊道。这哪是中药,明明是化学武器。中药她也不是没接触过,有些清热败火的药材如金银花、莲子心,味道虽然苦了点,但绝没有这种下水道污水与化工厂废气混合起来的奇葩味道。 清水端来,整整灌下三大杯依然冲不淡那股子药味。正当她一脸苦恼时,晏衡从袖中掏出一小枚纸包。 “这是?” 纸包打开,里面露出几块饴糖。拈起一块对到她嘴边,晏衡柔声道:“啊。” “你从哪找来的?” “凉州送粮草的到达,刚好被我碰个正着。想到你晚上这第三剂药,我便顺道拿了一小包糖。” 顺着吞下糖的功夫,卫嫤调皮地舔舔他手指。察觉到他眼中火苗,她飞快地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苦不苦?” “没尝出来。” …… 正准备进房收拾药碗的谷雨听到房内嬉笑声,连忙对周围打了个嘘声,自己也识趣地退下。大人和夫人都太忙了,难得今日大人回来得早,他们这些下人还是不要再多打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