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兵器,只能肉搏了,沈今竹鼓起勇气,决定用她身上最锋利最坚硬的武器对无脸鬼发起攻击——牙齿。 嗷呜!沈今竹扑过去对着满是胡椒粉的无脸鬼撕咬过去! 撕!硬生生从无脸鬼脸上撕下一张皮来!这皮糊满了胡椒粉,沈今竹只觉得嘴里又麻又呛,冰凉的皮刺激的口腔恶心透顶,赶紧呸呸吐掉,咬脸的时候,自己的脸完全贴着无脸鬼,鼻子再次吸入大量胡椒粉,眼睛也沾上了,顿时喷嚏不断,眼泪和鼻涕齐流,视线模糊,恍恍惚惚中,这被咬了一块皮的无脸鬼嗖的一声往屋顶藻井直升上去,然后消失不见。 不过沈今竹很清楚的听见从藻井处传来一声很清晰的“阿嚏!” 沈今竹和峨嵋执手相看泪眼,一起说道:“鬼也会打喷嚏?” 沈今竹视线模糊,胡椒粉刺激的眼睛火辣辣疼,她强忍着疼痛,将峨嵋拉到搁着冰块的青花大缸处,用冰水洗脸,此时已经过了子夜,一缸冰化开了大半,正好洗脸用,冰水洗去胡椒粉,也缓解了痛感,视线才慢慢清晰起来。 “恐怕是有人故意捣鬼。”沈今竹捡起地上沾着胡椒粉和口水的皮,正反两边都摸了摸,嗅了嗅,说道:“鬼会用浆糊涂在皮上,给自己沾上吗?” 峨嵋接过这神秘来路的皮,照着摸摸嗅嗅,甚至用舌头舔舔,尝一尝,“嗯,确实是浆糊的味道呢。这就怪了,如果这鬼是人假扮的,为什么它只有头颅和手臂,没有身体呢?刚才它抱着我的时候,我摸了个空,里面只有衣服,没有躯干。” “这个嘛。”沈今竹托腮苦想,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你有没有看过布袋木偶戏?这种傀儡戏都是人牵着绳子控制着,木偶只有头、手掌和脚,躯干和四肢都是用布缝起来的。刚才那个无脸鬼,动作和样子和布袋木偶戏几乎一模一样啊,就是没有脚,还多出一双胳膊,样子比戏台上的木偶大许多,和真人一般个头而已。” 峨嵋一怔,点头道:“在庙会上看过的,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像呢,不过庙会上的木偶布袋戏是背后有人掌控,我记得这无脸鬼背后没有人的。” 沈今竹看着屋顶的藻井,说道:“是提线木偶吧。我记得最后,那个无脸鬼嗖的飞上去了,直挺挺的,很像是有人在上面拉动似的。” 峨嵋也看着屋顶藻井,七月十三月光虽明亮,但是也无法看清藻井的花纹,灰糊糊的一片,“你是说有人在房顶操纵无脸鬼木偶?可是这屋子的房梁被藻井盖住了,屋顶和房梁都是没法藏人的。” 沈今竹则摸了摸脖子,说道:“如果是真木偶,树枝做的胳膊怎么会那么有力气?第一天晚上还掐我脖子,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卧房门被打开了,金钗和冰糖提着灯笼进来,刚迈进门,就被胡椒粉的气息呛的打喷嚏,冰糖拿着帕子捂着口鼻,将窗户全部打开,而金钗见沈今竹无妨,便跑到隔壁耳房里,叫醒值夜的缨络,训斥道:“叫你夜间睡的警醒些!你倒好,我们睡在西次间都能听到动静,你还这里挺尸!你是不是想被赶出去,做第二个紫霞!” 缨络头晕脑胀,睡眼迷离,浑然不知发生何事,惊慌失措的跑到卧房,照例被呛的打喷嚏,三个喷嚏下去,脑子倒是清醒了。看着满地的朱砂经书,破碎的瓷瓶,几乎是无处不在的胡椒粉,心道不好!不管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这胡椒粉都是我弄来的,而且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是我的失职,这——这该如何是好?齐三家的刚离开一晚,就出了这么大事,她会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我也赶出园子?不!我不能出去,我若是被赶出去,紫霞就是我的下场! 沈今竹对峨嵋使了个眼色,站起来说道:“各位姐姐,都是我的错,吵了你们休息,我晚上把胡椒瓶放在案上的经书上,晚上起夜,不小心撞倒了案几,上面的经书和胡椒都撒了一地,连峨嵋都被呛醒了,我们用冰水洗了脸,已经无事啦。” 金钗等人还以为沈今竹又是被梦魇住了,梦游伤身,见沈今竹神情平静,一切看似正常,紧绷的心弦开始放松,冰糖心细,问道:“表小姐,这胡椒瓶从那里来的?此物怎会在小姐的闺房?” 缨络大急,?紫霞死后,心中的愧疚和外面的闲言闲语,已经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还要在表面保持一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心力交瘁,此刻又即将被赶出园子,顿时觉得万念俱灰,人生一世,怎么就那么累呢,付出了那么多,四处讨好奉承,算计斗心眼,揣摩主子的心意,对主人百依百顺,好容易在园子里站稳了脚跟,却被一瓶胡椒粉打回原形! 难道我就逃不出那个猪圈般的家?逃不过不把女儿当人看的偏心父母?逃不过被胡乱婚嫁,然后重复母亲的悲剧人生? 想到这里,缨络的眼神变得绝望疯癫,突然很理解紫霞为什么狠心撞了太湖石死去,既然生无可恋,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