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唏嘘,当初的南谢北沈,到了现在沈家一日不如一日,谢家也渐渐败落,真真教人兔死狐悲。 不过谢景行有他的路要走,沈妙自己的路又何尝不艰难? 她道:“梳头吧。” 丝竹乱人心,这一场宫宴,真是格外的热闹。 傅修宜许久未曾这么开怀了,向来冷峻的神情都显得柔和许多,笑容也变得格外愉悦。沈妙冷眼瞧着傅盛去给他敬酒,父子二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凉意。 傅明端坐在一边,婉瑜也坐的规规矩矩。那些臣子们总是夸奖太子和公主,年纪轻轻就极为懂事,倒是很有小大人的风范,这样端庄的气度可不是人人都能长养出来的。虽然是客套话,却也说的差不离,但是不想想,人如果可以肆意的撒娇卖乖,谁愿意懂事呢?懂事不过是逼出来的。 婉瑜和傅明也曾努力想与傅修宜亲近过的,然后孩子们的心思最直接最单纯,能感觉到傅修宜的冷淡,便渐渐的也就变成客气有礼的模样了。 沈妙坐在傅修宜身边,却看着傅修宜不时的与楣夫人交换眼神,楣夫人言笑晏晏,当真是情浓,傅修宜也微微含笑。 沈妙想,他们二人,定然是当真高兴地。 可是这一场宫宴的主角儿呢? 沈妙不由自主的看向筵席左侧的男人。 那年轻男人模样生的俊美绝伦,姿态懒散飞扬,斜斜坐着,暗紫色的长袍有些宽大,却仍遮不住意气风发。他嘴角含笑,慢慢的饮酒,好似满座喧哗都与他无关,与这热闹格格不入。 沈妙心中失笑,觉得这临安侯府的小侯爷,倒是和自己有几分肖似了。满座热闹欢欣,其实内心却并不怎么开怀。谢景行要走的是一条生死未卜的血色之路,而她的一生到最后还不知是个什么结局。 腹背受敌,四面楚歌,都是命悬一线的千钧一发。 她也拿了酒杯,给自己倒酒喝,一口一口,喝的却是极为克制的。 皇后么,总要端庄淑仪,不可如宠妃,喝的娇艳,妩媚让人心醉。 待筵席离场,人三三两两都散了。她坐在位置上,听见楣夫人道:“陛下,今夜臣妾备了好酒,陛下与臣妾一同看烟花吧,盛儿还说想与陛下较量一下棋艺。” 傅修宜大笑,点着楣夫人的鼻子道:“这争强好胜的性子,真是和你一模一样!” 沈妙的那一句“一年到头,婉瑜和太子也想陪陪皇上”就咽了下去。 回头,两个孩子眸间的黯然让她心中一痛。 却也是忍着痛,面上做云淡风轻了。 可是这新年,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她哄了两个孩子睡觉,只觉得两个孩子对新年的到来都不甚热络,宫墙里传来烟花的声音,都是夜深了,这样的夜里,楣夫人的宫殿那处,倒是最好看烟花的。想必他们三人,也是很有情。 沈妙披了衣裳,命白露拿了一坛酒,一个碗,自己去花园。 从花园的一角,是可以看到烟花的,那烟花只看得到一小半,但便是一小半,也是极为绚烂的,几乎要映亮整个天空,可以想象得到另一头,看得见全貌,又是一副怎样的好风光。 她拿出一个碗,白露有些心疼,沈妙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开口。 “这烟花真好看啊。”沈妙的声音低低,带了醉意:“什么时候能完整地看一场呢?” 她又突然笑了:“大约是不成了。” 正说着,却听闻从身后传来脚步声,靴子踏在积雪之上,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 白露吓了一跳,道:“你们……。” 沈妙回头,就见有人拂开那重重树影,走上前来。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在后面,身前站着的人身材高大,紫袍青靴,一双桃花长眸映了夜色里的烟花,分外明亮动人,十分美貌的样子。 “临安侯府的……谢侯爷?”沈妙眯着眼睛看他。 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啧”了一声,道:“傅修宜的皇后,原来是个酒鬼。” 他身后的侍卫道:“主子,咱们该走了。” 白露也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何谢景行居然还在宫中。可一个皇后,一个臣子,若是被人瞧见站在一起,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尤其是这些日子沈妙在宫中本来就举步维艰,一旦被人逮着由头,就会不犹豫里的往她身上泼脏水。这个时候,离这位临安侯府的世子自然是越远越好。 白露不敢惊动旁人,这花园也是很偏僻的,就小声道:“世子爷,皇后娘娘喝的有些醉了,奴婢正要扶她回去,还请世子爷装作没有看到。” 谢景行瞥了一眼沈妙,笑了一声,倒是有些提不起兴趣般的,转身就要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