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桌上几乎未怎么动的饭菜,有些惋惜。小声地吩咐守在门外的传画,让她去找小二把菜打包回去。 他人高腿长,很快下了二楼。 她出门后,仅能看到那远去的枣红骏马,以及马背上的飒爽雄姿。放眼望去,是有些喧闹的街市,行人如织。 两边酒楼铺子林立,酒旗飘扬。 谈笑声,吆喝声不绝于耳。而他的背影却是那样的孤冷,如剑入草丛,无声无息,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她眼波一转,看到酒楼的左角,茶棚之中说书人已休场小歇。茶客们三两地品着茶水,慢悠悠地吃着小点心,偶尔议论几句。 她听着,都是对武神的敬佩。 可惜,百姓犹有人记得匡家先祖的丰功伟迹,然仅能从说书中人的口中去温习匡家人的事迹。真正的匡家后代,则鲜有人提及。 他们身居京中,却如隐世家族,深居简出,不与人交际。 她收回视线,采青和传画跟在身后,欲扶她上马车。 对面的茶楼之中,走出来三个书生,同样的青衫纶巾,却是不一样的神情。一个阴郁,一个面有带骄傲,而另一个却是眼神闪烁,似乎有意讨好另外两人。 为首那位傲气的书生是郁全胜,可能是看到她,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郁全胜左边的是吴仲林,吴仲林极尽讨好着他,一口一个郁公子地唤着。而右边的书生,则是大伤初愈的沈绍陵。 沈绍陵脸色阴沉,远远地看着她,眼神如蛇,令人不寒而栗。 上一次,锦安侯以红姨娘要挟他,让他不得不暂时虚与委蛇,稳住陆姑娘。陆家三天两天来催,催他早日迎娶陆环佩。 一个出身低微,还心悦别人的女子,他不屑一顾。 前两天,红姨娘死了。 景修玄再想威胁他,也没了借口。 他垂着眼皮,盯着自己的双手。他记得这双手掐死怀中女子时抖得有多厉害,别人都以为红姨娘的闹腾,是因为争宠。 争宠不成,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真吊死了。 没有人知道,是他先掐死她,然后套进白绫中。他不能被任何人威胁,谁要是挡他的路,他就除掉谁! 旁边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 吴仲林顺着郁全胜的目光,同样看到了郁云慈,眼里划过惊艳之色。郁大小姐是个美人儿,比起这位夫人来,还是差了一截。 郁云慈瞥了他们一眼,就进了马车。 「那位是…」 「是我二姐。」郁全胜说着,抬脚就走。 吴仲林立刻打消刚才的那点小心思,锦安侯的夫人,他可不敢惹。关键是不敢去招惹锦安侯,他的眼神闪了闪,跟上郁全胜和沈绍陵。 郁云慈坐在马车中,想到刚才看到的人,头疼地揉了一下眉心。姓沈的命还真是大,伤得那么重,这才多久,就出来蹦跶。 从他眼神看得出,他并不甘心。 早知道,就刺他一个半身不遂,让他再也不能出来晃荡。 「夫人,您怎么了?」采青关切地问着,就要替她揉。 她摆摆手,「不用,就是刚才有点头疼。」 采青收回手,低声让车夫慢些赶车。 马车一路未停,直到侯府的门口。采青扶她下马车,一抬头,便看到门口守候的檀锦。小人儿瞧见她眼睛一亮,奔跑过来。 「舅母。」 他立在她的面前,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礼。 她蹲下,与他平视,「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锦来想来接舅母回府。」小人儿说着,略有些局促,「以前…母亲也是这样…天天站在门口等父亲…」 他的声音很低,包含着思念。她心里发软,虽然不知道那对夫妻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知道,他们一定很恩爱。 同时,很爱他们唯一的孩子。 若是他的父母还在,他又怎么会寄人篱下,还受那杜氏的磋磨。在书中,可能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以至于他长大后是那样的性子。 「锦儿能来迎接,舅母很欢喜。」 她站起身,牵起他的手,他仰着头看着她,眼神晶亮。 一路上,她细细地问着他今日在学堂的事情。自从上次吃过大亏后,景齐表面乖了不少。加上还有肖柏护着,谁也不敢再造次。 小人儿声音软糯,有问必答。他比她以前见到的孩子要早熟许多,说话也有点像个小大人。听着童音细语,令人心情愉悦。 之前心口的那点闷堵,不知不觉散得精光。 还未走到院子,便见匡庭生朝这边走来。 少年如玉,俊秀如竹。 许是刚练剑完,脸上还有水气。发前有些湿,应该是重新梳过,发髻束得高高的,一丝不苟。 檀锦看到他,眼里全是喜悦,转头仰望着她,「舅母,锦儿想去找庭生哥哥。」 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