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无比重视中元节。寺里香火不断,几个大殿里都是灯火通明的,有轮值的小和尚在守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中元节的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濛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寺里多了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在膳堂随意吃了顿晚饭,司濛把辣椒全都挑了出来,一点辣椒都不吃。 填饱肚子以后就想回客房画画。 下午的画还需要润润色,好好打磨一下。她一向力求完美,一点瑕疵都不愿意放过。 可晏竟宁却不愿让她回去,“大家都在后院放水灯,咱们也去看看。” 中元节历来有放水灯的习俗,祈福,也告慰亡灵。 司濛从来不信这些。正打算拒绝之时,她不免又想起最近几日频繁出现的梦魇。梦里的人对她充满了怨念,恨不得生生掐死她。 想到这些,她跟着晏竟宁一起去了永安寺的后院。 白日里烈日炎炎,可到了晚间,山里的气温明显比市区要低很多。风一吹,丝丝缕缕的寒意无孔不入,更添寒凉。 刚才离开客房之前,晏竟宁特意叮嘱她套件外套。她随手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格子衫套在身上。 眼下正合适。 许愿树枝繁叶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枝叶在风中摇曳,时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上的红绸迎风飞舞,承载了无数人的美好愿望。 这个点,后院还是蛮热闹的,好多善男信女都在许愿池旁放水灯。 许愿池很大,池水引自后山的泉水,常年不竭,且都是活水,不断更替。 池子里种了莲花,莲叶漂浮在水面上,却不见花朵。 池水里还混着一些水葫芦和浮萍,隐在莲花中间,浮浮沉沉。 水灯是寺里免费供应的,从负责的师父那里取来,自己点上即可。 晏竟宁取了两盏过来,给了司濛一盏。 水灯也是莲花状的,小小的一盏,小巧却精致。据说都是寺里的和尚们自己动手制作的。 司濛摸出打火机,对准灯芯,咔嚓一声响,淡淡的一小撮青烟慢腾腾升起,水灯就被点燃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池子里,任由它随着水波飘荡。而她则蹲在水池旁眼巴巴看着,没任何动作。 “司濛,许个愿吧。”晏竟宁及时催促她。 她扭头看他一眼,语气随意,“我没愿望。” 晏竟宁:“……” “是人都会有愿望,随便许一个。” 听他这样说,她举起手,双手合成十状,轻声说:“那就祝愿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下大同。” 晏竟宁:“…………” 她许愿的间隙,晏竟宁已经把自己那盏水灯给点亮了。 他放入池水中,站得笔直,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安静地许了个愿望。 司濛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神秘,充满了佛性。 这个场景也似乎都有点眼熟,她好像老早之前就见过。 待他睁开眼睛,她便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晏竟宁倏然一笑,眼尾透着光,“晏太太,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司濛:“……” 两人静静地站在许愿池旁,周围的香客三三两两在放水灯,说话声窸窸窣窣。 池水里两人放的水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紧紧挨着,汇入水灯阵中。 司濛迎着风,自然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烟。面前探过来一只手,直接给她夺了。 她猛地抬头,对上男人含笑的眸子,不解道:“干嘛?” 晏竟宁笑着说:“晏太太,佛门重地,抽烟可是大不敬。” 司濛:“……” 呵,还挺虔诚! 她微微失笑,只能作罢,把烟盒放进口袋里。 “司濛,有没有哪个瞬间,你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男人目视前方,眼神平静,也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话题。 司濛先是一怔,继而回答:“有,而且很多。” “那你怎么还活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