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谷浑王室那一头,对这桩婚事也颇为上心。见李家久久不曾回应,慕容若不知又使了什么法子,请了姑臧夫人与姑臧李氏的老夫人替他说话。李都督看了两封信,将李丹薇、李丹莘姊弟二人唤到书房。 李丹薇细细看了信件,勾起嘴角笑了笑:“姑臧夫人应当是看着他与谢三郎、元娘有缘,故而给他几分面子。至于姑臧房,话里话外将他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咱们家赶紧与他结亲,应当有些内情罢。”她与姑臧夫人相处那么久,当然知道这并不仅仅是面子情而已。许是那位夫人当真觉得慕容若与她十分合适,才愿意替他出言。至于姑臧房,或许曾与吐谷浑王室有过口头约定,却不愿履行,所以慕容若转而向丹阳房求娶,正中他们的下怀,才如此迫不及待罢。 李丹莘亦将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咕哝道:“那慕容若倒是颇费心思。”愿意为自己的婚事费这番心思的郎君委实是太少了。绝大部分人仅仅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暗中相看一回觉得尚且不错,就答应了。若是历经艰辛才能娶得的娘子,应当会捧在手心,珍之重之罢。 李都督觉得姊弟二人的回应颇为有趣,抚着胡子呵呵笑起来:“他的反应倒是快得很,逼得老夫不得不回信。对这桩婚事,他可谓是势在必得。若是老夫寻出什么借口不答应,或许他当真会说服河源郡王(吐谷浑王慕容诺曷钵)、弘化公主,上书圣人与皇后殿下罢。”按理说,便是圣人与皇后,也没有随意干涉臣子婚事的道理。然而一则弘化公主乃圣人封的义女,慕容若也算是皇家子侄辈,为自家亲戚赐婚也在情理之中;二则吐谷浑王室地位非同寻常,愿娶汉家女自是再好不过,有何不能成全之理? “那祖父也不必再顾虑什么,回信应下就是了。”李丹薇很是平淡地接过话。 李丹莘滴溜溜地转着眼睛,难得鼓起勇气提议道:“许亲是一回事,过六礼又是一回事。在纳征之前,祖父可得将那慕容若唤来灵州,仔细瞧一瞧他才好。阿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他娶回去的。”说罢,他眼巴巴地望着李都督,心中却不免想着:玉郎说得是,若是阿爷阿娘阿兄都不敢替阿姊说话,可不是只能靠他了么?他年纪虽小,但也是靠得住的! 李都督瞥了他一眼:“难不成你以为,就你一人会替十娘着想?”作为祖父,他自是权威甚重,李丹莘不敢再多言,他却突然又道:“十娘与折冲都尉家的小娘子交好,十二郎也与他家的小郎君来往甚密,觉得那姊弟二人如何?” 若是寻常时候,李丹薇自然恨不得用无数言语对李遐玉大加赞赏。但李都督问得很认真,于是她也慎重了些:“若无元娘,大概儿便不会有今日。她性情豁达,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将来定然也不一般。” “玉郎于文武两道都狠下了一番功夫。”李丹莘接过话,“先前他曾想过投军,但后来念头又变了。他虽小我两三岁,课业进度却与我一样,想来日后会成为一个少年进士罢。”自从与李遐龄交往之后,他才明白身为阿弟到底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当然,这种话却是不必尽数告知祖父的。 “能得一二益友,此生便足矣。”李都督沉默了半晌,叹道,“门户之见最为狭隘,幸而你们不曾受什么影响。我陇西李氏丹阳房,其实也从来不在意什么世庶之分。好生与他们来往,不必理会府中其他人的小心思。” “是!多谢祖父!”姊弟俩欣喜极了,立刻起身一同行礼。李都督在都督府说一不二,便是很少置喙那些小事,有他的吩咐叮嘱,往后也不会有人会在此事上寻姊弟二人的不是了。眼下还有什么比奉祖父之命交益友更痛快的呢? 如此,李丹薇的亲事便彻底定下了。然而,谢琰的身世所牵起的风波,在李家却迟迟并未平息。李和与柴氏早已知晓,当然不会责怪他隐瞒;李遐玉亦是毫不在意,反倒觉得他一心振兴门庭很不容易;孙夏、孙秋娘对世家谱系了解有限,虽知道陈郡谢氏曾经很风光,但也并未多想;只有李遐龄一直闷闷不乐,见到谢琰转身就走,迟迟不愿与他交谈。 转眼间便过了九月初九重阳节,谢琰与孙夏即将启程前往长安担任宿卫之职。 番上宿卫乃府兵的重要职责之一,距离越近的军府轮番上京的次数越发频繁,而距离较远的军府一年轮值一两次便足够了。于大唐腹地那些军府而言,番上宿卫是常事,每年每一个府兵都会去长安走一走,边疆军府却并非如此。 在边疆军情较为紧张之时,附近军府只需番代征防,戍卫警戒,无须宿卫。灵州相距长安将近一千五百余里,又是边关要冲,作为灵州最北面的军府,河间府一向甚少前往长安宿卫。自从大唐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