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透露慕容家的鲜卑美婢们几乎皆是雪肤碧眼。毕竟,他亲眼瞧见阿娘与李家姨母二人挑拣了四个婢女,已经猜得谢家的婢女或许就是自家送过去的。之所以长辈们都不提起此事,自然应该是有不提的道理与缘由。 染娘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阿爷说,经常去漠北,他就会薛延陀话和突厥话。还有很多胡人商队,什么话都懂。咱们想学,也一定能学会。”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将话题彻底带偏了。于是,小郎君与小娘子们便讨论起胡语来。谢澄与谢泊还似模似样地说了两句鲜卑语,说是那几个胡婢教的。 义阳小公主的目光在谢沧、慕容修身上停了停,笑声犹如银铃:“长孙家便是鲜卑人,我上回怎么没有见过雪肤碧眼的女婢?宫中有胡婢,看着却像是和我们一样。你们什么时候将家中这些胡婢都带来给我瞧瞧,我也想仔细看看!” “贵主去我家!阿娘说,那些胡婢没学好规矩,就不让她们出门。”谢澄很是豪爽地答应下来,完全无视了自家阿兄的眼神。而慕容修略作思索,也道:“我们如今跟着阿娘,住在李家姨母府中。贵主若是想过去瞧,只管哪天随着李家姨母归家就是。” “好,改天我便去!”义阳小公主笑嘻嘻地牵起染娘的小胖手,“我倒要瞧瞧,她们的长安官话到底说得好不好听。” 胡婢不过是小家伙们的话题之一。很快他们便将此事抛在一旁,都围在一株早开的桃树前,好奇地端详着枝头半开的粉色花苞。 听完始末的李暇玉便回过首,似笑非笑道:“十娘姊姊不必再追着阿嫂问了,想来应该是效果不错。两位嫂嫂若是让她们来守住院子或者书房,那四个婢女再如何想方设法,恐怕也进不去罢。”不论旁人说什么,她们只作自己是胡婢,听不懂便是了。再如何颐气指使,再如何怒气冲冲,面对无动于衷的胡婢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连这样的小事都要禀告王氏,让王氏给她们出头罢。 “阿嫂便是直说又如何?”李丹薇轻嗔,“我不过是担心她们没做好自己的差使罢了。” 小王氏抿唇笑起来:“我也不过是略逗一逗县主罢了。县主仔细想想,若非她们如此得力,我怎会有兴致与你周旋那般久呢?恐怕早便向你们讨新法子,或是须得烦劳你们再换一回人了。如今,我与阿颜总算是松快许多,成日冷眼瞧着便像是看百戏似的,也算是颇为有趣。” 李丹薇遂越发兴味盎然,合掌道:“这样的百戏,我也很想瞧一瞧。元娘,再过两日,咱们便去上门看戏!” 李暇玉微微点头,目光微转,又轻轻道:“十娘姊姊,眼下便有一出戏了——” 迎面走来的一群女眷中,李七娘与李八娘的视线不经意间看过来,身形猛然僵住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七娘八娘 李家姊妹久别重逢,自是惊喜非常,难掩笑意。其余贵妇见状,亦是颇为体谅她们再逢不易,便飘然各自离开了。也有格外火眼金睛者,瞧出李七娘李八娘笑容底下的阴郁僵硬,却只是心中哂笑而已。世家大族之中,便是嫡亲兄弟姊妹也多有龃龉者,又何况这些堂姊妹呢?瞧起来便是再光鲜,说起来便是再冠冕堂皇,谁家又没有一二阴私之事?只当做不曾瞧见、不曾发现就是,也免得惹什么麻烦上身——毕竟,那可是陇西李氏之女。 姊妹三人寻了僻静之地坐下,自有长公主府的仆婢将四周布置得暖意融融,鲜果浆水吃食应有尽有。李丹薇含笑打量着李七娘与李八娘,那两姊妹亦是正在观察她。她们这几姊妹的年岁原本便极近,不然李八娘也不可能抢了李丹薇的婚事,夫家至今依然一无所知。不过,经过七八年的时光打磨,日子究竟过得如不如意,已经如实地刻画在她们的衣着装扮甚至于容貌上了。 七八年过去,李七娘与李八娘俨然便是标准的京中世家贵妇了。装扮华贵却低调,脂光粉艳却不显浓丽,十分得体,令人挑不出半点错漏来。但,饶是如此,她们的眼角眉梢亦带着几分年华老去之感。虽尚未出现皱纹,却令人很容易便察觉出一二苍老之相来。反观李丹薇与李暇玉,衣着打扮随意大方,仅仅只是薄施脂粉而已,美丽的容貌却仿佛能透出光芒来。二人的肌肤便犹如少女那般饱满水润,可见平素调养得当,更可推想出她们无忧无虑的日子。 李七娘与李八娘目光一动,几乎有些难以掩饰深深的嫉妒与憎恶。原本她们觉得自己的日子已是人人称羡,又如何能忍受当年看不起的那些人,过得比自己更好上十倍百倍? 昔年,李七娘嫁给了娘舅家的表兄,既非日后的宗妇,亦非陌生的媳妇,自然既不忙于打理内宅,又颇为受阿翁阿家的宠爱。且夫君是表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