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侍读自行即可。” “刑房?” “是。” 校尉应声,并不多做解释。 杨瓒咽了口口水,迈开脚步,寻至刑房。 比起三堂回廊,刑房极是宽敞,却更显阴森。 三面青色石墙,仅在门上开一扇窄窗。沿墙面凿出整排凹坑,插入十余支火把。随冷风流入,火光微摇,扯动墙面倒影,似张牙舞爪的凶兽,直令人毛森骨立,不敢近前。 刑房内缚有数人,均是之前在诏狱门前闹事,被锦衣卫抓捕的僧道。 五六名校尉力士手持钢鞭,打量着地上的人犯,目光森冷。看其架势,似在估算从何处下鞭,用几分力道。 靠东侧墙边摆有一张圈椅,顾卿正坐在椅上。 大红锦衣同青色砖墙形成鲜明对比,犹如丹砂浸染纸上,轻易刺痛人的双眼。 听到门边声响,顾卿转过头,眉峰眼尾晕染冷意,映着摇动的火光,竟有几分道不明的邪气。 “杨侍读。” “顾千户。” 杨瓒颔首,按下陡增的心跳,略显僵硬的走进刑房。 他佩服曾在囚室中留名的前辈,这样的地方,别说行刑,只是身在其中,就令人不寒而栗,毛发皆竖。 能扛住锦衣卫和东厂的手段,坚贞不屈,石赤不夺,必定是铜心铁胆、钢筋铁骨的猛士,真汉子! “杨侍读出计相助,顾某尚未谢过。” “千户无需这般。”杨瓒扯了扯嘴角,头皮依然有些发麻,“几番得千户相帮,不过斯须之报,实在当不得千户这声谢。” “杨侍读客气。” 杨瓒再拱手。 美人带刺,依旧是美人。 不过几句话,便让他忽略周遭情形,心跳指数再次攀升。 没救了,当真没救了! 数声叹息出口,引来顾卿奇怪一瞥。杨瓒忙作势咳嗽两声,问道:“先时听校尉言,事情已有了眉目?” “正是。” 尾音落下,一叠供词已递到杨瓒面前。 捏住纸页的手指,恍如羊脂白玉。 杨瓒暗中咬牙,以最大的意志将目光移开,接过供词,开始专心翻看。 寥寥五页,已是心惊胆跳,神情陡变。 太医院的药有问题?院判,御医均牵涉在内? 杨瓒看向顾卿,沉声道:“道人所言当真确实?” “仅有口供,尚未查证。”顾卿低头,气息几乎擦过杨瓒耳边,“不过,太医院有人假市药之机鱼目混珠,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贪墨金银中饱私囊,已是证据确凿。” 杨瓒心头渐沉,压根没留意,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近。 太医院掌药的院判贪墨,以致弘治帝药不对症,病情加重,如查证属实,依律当斩! “这事,千户可报知牟指挥使?” “已递送文书。” “牟指挥使有何示下?” 顾卿没有回答,反问道:“依杨侍读之意,该如何行事?” “这……”杨瓒有些拿不定主意。 告知朱厚照,实是必须。但是否闻于朝堂,还要仔细考虑。 院判和御医胆大包天,为了贪墨竟给天子用假药,委实骇人听闻。 深究下去,假药究竟是何时流入太医院?除刘院判和几名御医,还有何人牵涉其中?孝宗之前,这种情况是否已经存在? 一桩桩,一件件,滚雪球一般,定会牵连出无数问题,怕是宪宗时的旧案都会翻出来。 查还是不查? 杨瓒不敢做主,也不能做主。 “此事当报知陛下,其后再做计较。” 如果可以,杨瓒更想将消息递入内阁。可惜,目前也只能想想。 “指挥使也有此意。” 看完全部供词,杨瓒脑袋里似有皮鼓敲响,根本无法理清思绪,当即决定告辞。未料被顾卿拦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