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子者,内当秉政劳民,外当长驾远驭。我等为臣子,理应扶持礼法,规劝天子敦诗说礼,远佞亲贤,诛灭群小!” “宾之诸多顾虑,未免有些懦弱,瞻前顾后,助他人威风,实不可取!” 劝不得刘健回头,李东阳无法,只能再请见天子。 结果同之前一样,朱厚照就两个字:不见! 几次三番,李阁老有些心凉。 一边过于强硬,一边持续犯倔。 以常理而言,刘健和谢迁的想法并不能算错。实际上,的确在为天子考虑。换成弘治帝,必会全盘采纳。甚至是成化帝,都会择条接受。 但龙椅上的不是弘治帝,而是弘治帝的儿子,虚岁十六的正德帝! 弘治帝只有这一个儿子,自然百般宠爱,养成活泼好玩,爽直的性格。 刘健欲行铁腕,对这位进行“挫折教育”,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局面只会闹得更僵。 事已至此,李东阳心中叹气,表面仍要同刘健谢迁保持一致。 天子不听劝,水越搅越混,内阁便不能显出不和。 事情尚未发展到最坏的地步,损伤的不过是些挑梁小丑,微末小卒,天子只在内卫和三大营折腾,顺便给镇守太监加几石禄米,下令锦衣卫东厂严查“违制”,并未触动群臣的根本利益。 李东阳能做的,唯有沉住气,等待时机。 让刘健罢手,必不可能。 从今上登位,刘阁老便积下一肚子火气。朱厚照几次犯熊,更是火上浇油。 为弘治帝临终嘱托,为使朱厚照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刘健绝不会让步。必须让少年天子知道,治理国家,处理政事不能全凭己愿。任用臣子更不能依靠个人好恶。 肆意而为,不听劝诫,亲信内臣,惩治耿介,绝非明君所为! 有刘阁老为后盾,群臣底气更足,直谏的奏疏越来越长,措辞越来越严厉。 朱厚照看得火大,更加觉得,满朝文武都在和自己对着干。这次顺了他们的意,日后必被群臣压制,做事束手束脚。别说重启出海的计划,连出皇城都不可能! 刘瑾不是没想着继续煽风,奈何司礼监王提督火眼金睛,他煽一次风,就会被收拾一次。手段越来越狠,刘公公抗击打能力再强,也有些撑不住了。 于是乎,在杨瓒回京之前,朝堂之上君臣互瞪,火星四溅,仍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好似各立天平两端,不停加着砝码,却都选最小的拿,最大的几块始终堆放在一旁,无人问津。 少年天子政治经验不足,不晓得如何打中七寸,只在边缘敲砖碎瓦。 朝臣分成三派,一派坚决拥护刘阁老,甘当马前卒;一派同李阁老相类,忧心局面不可收拾;还有一派,两不相帮,每日上朝均袖手垂眼,事不涉己绝不轻易开口。 但是,无论如何站队,无一例外,没有一人站在天子身边。 利益决定一切,颠扑不破,千百年不变。 不能怪朱厚照亲近内官,朝堂之上,少年天子实在是孤立无援。 就在双方勉强维系平衡时,一封弹劾奏疏拉断紧绷的长弦,巡按御史刘玉,赫然抓起一块重量级砝码,咣当一声,砸上天平托盘。 “劾选婚太监吴忠不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镇守太监身上打不开缺口,改从选婚太监下手。 有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