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三艘船将短暂停在海上。 海图上标注的一处藏宝岛,即在卫所东南方海域。 据番商说,该岛由巨石构成,覆有广袤植被,终年浓荫蔽日,栖息有海鸟和小型野兽。 “两石之间有一狭长水道,仅容小舟行过。藏宝即在水道之下。” 番商一边说,一边用炭笔勾画。 线条粗陋,海岛是两个长方的条状,紧紧挨在一起,中间留出缝隙,杂乱画出几个圆环。 “小的听闻,这些地方藏着的都是金块银砖,还有从海女处换来的珍珠……都绑上石头,沉入海里。” “沉入海里?” 杨瓒挑眉。 不是埋在地下?这要怎么取? 番商继续解释,当初海贼沉宝,只为短暂掩藏,以为很快就能取出。 “没能想到,海贼竟然内讧。几股大势力把百十条船瓜分,不服的都被砍杀,丢进海里,整片海水都被染红。” 未曾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却从旁人嘴里听了不下五六次。 胜利者乘船返回,留在海里的,无论是伤是死,是否还有一口气,九成都得去见阎王。 血腥味最吸引鲨鱼。 当时,整片海水被染红,引来的可不是一两条,而是整整一群。 被十几条鲨鱼围攻,侥幸逃脱者,寥寥无几。 “这些消息,都是小的从海匪处打听来的。此处藏宝,小的有七成以上把握。” “恩。” 杨瓒点点头,仔细看着番商绘出的简图,照其所言,官船和兵船都进不了水道,只能放下舢板小舟。 欲寻藏宝,必得水性好。 如他这般,下水只会狗刨,憋气不过十五秒,压根没戏。 亲手挖宝的愿望,暂时无法实现,杨瓒倒也未感沮丧。只要能挖出藏宝,是不是亲自动手,又有何妨。 只不过,护送的兵船上,仅江彬几人算得上熟面孔。加上钱宁赵横等锦衣卫,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人。余下都是京卫和登州卫的水军,是否能严守消息,杨瓒不敢打包票。 如果有哪个喝醉说漏嘴,朝中风闻,自己又会被扣上一堆帽子,喷一脸口水。 寻来的藏宝,内库留不住,户部和光禄寺必会想方设法分一杯羹。 东西可以分,但主动分和被动分总有区别。 金银珍珠送进承运库,由管库太监明载簿册,过了天子的眼,发军饷还是充灾银,班班可考。纵有损耗,也不会出入太大。 若是进了户部和光禄寺,中间的“损耗”,不会少于四成。 这还是从最好的角度计算。 为官不过一载,对某些人的胃口,杨御史炳如观火,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杨佥宪可有为难之处?” 杨瓒的表情变化,瞒不过王守仁的眼睛。 询问之后,知晓杨瓒担忧,当即洒然一笑,道:“此事不难。如佥宪信任,便交于下官,如何?” “王主事已有对策?” “正是。”王守仁道,“无需二十人,只选十名善闭气者,备小舟及粗绳渔网,随下官前往即可。” 杨瓒微愣,十人? 王守仁点头。 “下官水性尚佳,可在水下闭气数息。如番商所言确实,箱沉不深,以粗绳渔网捆绑牢固,再由小舟拖曳回船。届时,佥宪着人拉起粗绳即可。” 就这么简单? 杨瓒轻轻敲击桌案。 听起来儿戏,却非是不可行。如果能成,中间可省去不少麻烦。 斟酌片刻,杨瓒终于点头。 “此事便交由王主事。” “谢佥宪信任!” 王守仁拱手,正要亲往选人,门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咱家……也去。” 两人回头,见是刘瑾,心下都生出几许佩服。 面白似鬼,扶着门框依旧站不稳,还能发出此等“豪言”,着实令人钦佩! 只不过,精神再豪迈,现实不允许也是白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