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米粥泡菜。 午膳,米饭泡菜。 晚膳,继续米饭泡菜。 一张圆桌,摆上十几个圆碗,貌似丰盛,十碗中有九碗是泡菜。 偏偏还是最高规格! 不过几日,顾司业和王给谏已是面有菜色,严重怀疑,朝鲜心生二意,以慢待使臣向明朝示威。 这且不算,接待使臣的不是官员,而是外戚! 要求朝鲜国王给个说法,竟是一面都不得见。 “蕞尔小国,安敢如此!” 顾晣臣是厚道人,厚道人发起火来才最是要命。 王忠脸色黑沉,同样愤怒。 小邦竟敢如此,不是生出二心,安敢如此? 正使副使同时发怒,吓坏了接待的官员。 李隆整日忙着和美人游玩,压根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道:“要走便走,何须阻拦。” 接待官员面如土色,差点跪在地上。 心中只两个字:完了! 朝鲜国王的态度,终究瞒不住,很快被顾晣臣和王忠得知。 “欺人太甚!” 王忠不胜其怒,当日便要启程。 顾晣臣反倒平静下来,盘膝坐着,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 半晌,拦住王忠,并言:“王给谏压压火气,本官以为,此时不可离去。” “为何?” “王给谏可发现,朝鲜国王不好儒学?” 王忠点头。 李隆不好读书,登位后不理国事,宠幸外戚,疏远忠直,更不理正妻,宠爱妓女,行事日渐荒唐。一国之主,竟将寺庙改作妓院,简直骇人听闻。 明朝使臣抵达朝鲜,除赏赐石牌时露面,余下多在宴饮做乐,狎妓游玩。 “君臣不睦。” 四个字,轻飘飘流入王忠耳内。 顾晣臣转过头,低声道:“如此下去,不出两年,王位必生变故。你我不知便罢,既然知晓,当大有可为。” 王忠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顾晣臣,仿佛不认识一般。 他一直认为,比起杨瓒和谢丕,顾晣臣行事老成,甚至有些墨守成规。如今看来,他是看走了眼。 一甲三人,没一个是善茬。 “下官愚钝,还请顾司业指点。” “王给谏可是认为本官表里不一,行事狠毒,违圣人教导?” “下官不敢,顾司业误会了。”王忠面现尴尬。 顾晣臣轻笑,不以为意。 若是半年前,他也会同王忠一般,认为趁火打劫不厚道,非君子所为。但是,苦读兵书,掌管武学,几番同杨瓒谢丕论事,视野不断开拓,为人处世,也随之发生变化。 做大明的官,自当对国朝负责,对黎庶宽仁厚德。 换做外邦,听话尚可以商量,不听话,如朝鲜这般,还有什么可说? 按照杨佥宪之言,不怕坑,只怕坑的不够深。 “王给谏,且附耳过来。” 如要成事,单凭顾司业自身,把握不大。加上王忠,顺便给同行的锦衣卫透个口风,成功的可能性将高至七成。 “本官之意,事情该这么办……” 顾晣臣的声音越来越低,王忠的表情急速变化。 到最后,一句“为国朝万民,天子定当欣慰”,王给谏终于抛开最后一丝犹豫,握拳表示,豁出去,下官名声不要,干了! 接下来几日,顾正使和王副使一改先前态度,不提启程还朝,对接待官员变得和颜悦色。偶尔还讨论几句诗词歌赋,畅谈一番风花雪月,往使臣居处往来的官员,登时多了一倍不止。 随来往增多,顾晣臣的计划开始慢慢实行。 大网张开,众多官员自愿投入其中,互相联络,送出厚礼,只为见顾晣臣一面。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