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恨。 泼在身上的仿佛不是海水,而是滚油。 满心的怒火,呼啦一下燃烧起来,瞬息燎原。 “谢十六,你个xxx的!” “你王xx!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谢十六,老子瞎了眼才信你,你就这么害老子!” “到了阎王跟前,老子也要扯碎了你!” 以为必死,两人再无顾忌,大肆咆哮,破口大骂。继而发现,骂人的时候,注意力转移,疼痛似有所减轻。 真也好,错觉也罢。 两人骂得更是起劲。 顾卿之外,舱室里的海匪商人,包括锦衣卫,都愣住了。 这情况,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抓人的是官军,用刑的是锦衣卫,就算要骂,也该找准对象。狂喷谢十六,问候其祖宗十八代,算怎么回事? 该不是抽傻了? 校尉停手,奇怪的看一眼鞭子,转转手腕,才用七成力气,不至于吧?要不然,多抽几鞭,大概能再抽回来? 两人兀自大骂,声音传到舱室外,清晰无比。 听到校尉禀报,杨瓒从岛上赶来。没承想,刚下到船舱,就遇见这样一幕。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杨御史负手,考虑两秒,决定把人提走,回岛上盘问。 “把人带来,本官就不进去了。” “是。” 校尉领命,推开舱室。 一瞬间,海匪的声音更加清晰。仔细分辨,可以发现,谢十六作为讲价资本的海船,也被顺嘴带了出来。 “住口!” 谢十六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沙哑出声,换来的就是两鞭。 海匪头目豁出去,老子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那两百艘船,我知道在哪!只望大人给个痛快!” 顾卿没做声,杨瓒心头一动,忽然改变主意,推门而入。走到顾卿身边,颔首之后,低声说了几句。 闻言,顾同知抬起右臂,示意校尉停下。 “本官有话问你。” 杨瓒上前,同海匪平视。意思很明白,合作的话,便给你个痛快,可以去阎王殿投胎,重新做人;不合作,先让锦衣卫教做人,再送阎王殿。 都是死,差别可会相当大。 “大人问便是。”海匪咧嘴道,“小的必知无不言。” 做了一辈子海盗,海上岸上,可谓坏事做绝。手中的人命,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先时误信谢十六,以为能被朝廷招安,自投罗网。现如今,希望破灭,只求能少受点罪,早死早超生。 “好。” 杨瓒示意校尉将人放下,喂他服下一丸伤药,才开口道:“两百艘船,都是几桅?船身长多少,能载多少人?” 海匪也不起身,盘膝坐在地上。 “十八艘运粮船,两艘夷人的帆船,余下都是商船。可载人数,多者上千,少则一两百。另有二十余艘倭人的小舢板,均为往来补给之用。” 海匪说话时,谢十六双眼圆瞪,气急想要开口,却被校尉堵住嘴,两拳击在腹部,再出不了声。 见状,海匪头目咧嘴大笑。这种幸灾乐祸,常人实难以理解。 “运粮船?”杨瓒蹙眉,“岂不是官船?” “的确是官船。”海匪嘴咧得更大,“官老爷胃口大,什么不能卖。都是皇帝老子的钱,卖了也……嗷!” 过于得意,嘴上没有把门,直接被校尉一脚踹翻。 被提着领子坐起身,方才回想起,自己是在哪里,面对的又是什么人。 “从何人手中买下,你可知晓?” 海匪摇摇头,说话终于开始小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