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佩在腰间,表情不变,少有插言。 校尉请命守门,悍然同卫军抢活。 卫军不满,表情极其不善。 顶着同袍带刺的目光,校尉挺直腰背,坚守岗位。 里面太冷,随时可能刀光剑影,血溅三尺,避开为妙。门边地方不小,挤一挤,总能站脚。 校尉表示,都是同袍,别太小心眼。 卫军瞪眼运气,再三告诫自己,眼前这是锦衣卫,不好惹,动手不值当……不好惹个球! 在钦差跟前露脸,何等美差。 好不容易得来,这些跟进根出的还要抢,还有没有天理! 船舱内,王守仁言简意赅,将先时遣人散布消息,促海匪内乱等事道出。 杨瓒听得咋舌。 顾卿端起茶盏,抿一口温茶,长睫遮盖眼眸,心思愈发难猜。 “计谋粗陋,下官本以为,需多等些时日,方可见成效。” 率领千人,盘踞海上多年,吞并大小六七股势力,绝非庸碌之辈。 行此计策,多为搅乱海匪内部,令其互生猜疑,钓几条小鱼,方便绘制海图,派遣卫军剿匪。 万没料到,鱼饵扔下,竟会钓上这样一条大鱼。 杨瓒不知道施天常,顾卿却是一清二楚。 此人同许光头一样,在南京守备太监处留有“记录”。扬州镇守太监做人情,送给顾卿的名单中,亦赫然在列。 “施天常率人来投,足见海匪内部不睦,裂痕早生。”王主事道,“机不可失,正当行间,诱其再生嫌隙。” 杨瓒斟酌片刻,手指抚过下唇,对顾卿扫过的目光,半点不觉。 计策的确好,依此行事,无需大动干戈,海匪即会自内分裂。不过,为使计划更加完美,仍可增添几笔。 想到这里,杨瓒眼珠子一转,道,“此计甚好,然微末处,或可增补一二。” “增补?” “正是。”杨瓒点头,“例如,悬赏匪首。” 顾卿挑眉,王守仁眸光湛亮。 悬赏? 大善! 两人心思急转,同杨瓒商议,各有增补。话费不到半个时辰,即制定出一份计划。依此行事,不动一兵一卒,即可令沈岳手下海匪崩溃。 卫军出海,必不会遭遇恶战,九成以上,看风景玩海钓,顺带捡功劳。 王主事停笔,吹干墨迹。 杨瓒拿起纸页,看着条列分明的一行行楷书,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沈大当家很有些可怜。被这般算计,要么悲剧,要么惨剧,没有第三种可能。 比起这两位,他提出的建议,当真可用“温和”来形容。 他的出发点,只以抓人。首恶之外,不欲大开杀戒。这两位却是要一网打尽,凡同海匪沾边,格杀勿论。 “依此计行事,需官衙张贴告示。” “此事简单,奏报京城,再送信宁波府,交刘公公安排。” 放下薄薄几张纸页,视线扫过顾同知,再扫过王主事,杨瓒摇摇头,遇上这两位,神仙也得撞墙。 沈岳勾结倭贼,祸害百姓,恶贯满盈,凶狠残虐比谢十六更甚。 此等恶人,被扎成蜂窝煤,压成煤渣,碾成煤粉,活该倒霉,纯属咎由自取。 抛开多余念头,杨瓒执笔,就计划写成奏疏,交顾同知看过,遣人递送京城。又当场写成书信,投入信封。 “来人!” 声音传出,当即有校尉抱拳领命。 “今日启程,往宁波府,将此信交给司礼监刘少丞。并言,日前送来密函,本官已经看过。事关重大,查证之后必奏报御前。” “是!” 校尉行礼,退出船舱。 “施天常等海匪关押兵船,断外界消息。” “安排卫军假扮海匪,乘帆船往钱仓所。” “给熊指挥使递送消息,声势尽量大些,最好能闻于南直隶各府及福建等地。” “时间紧迫,越快越好。” 一番安排,三人分头行事。 千余海匪的命运,就此决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