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狱卒只是按时辰巡视,象奴却是五人一班,十二个时辰盯着。 睡觉时翻个身,闹出点声响,都会被破门而入。 不出半日,亚历山德罗神经衰弱。不到两日,听到脚步声,都本能的双手护胸。甚至生出念头,恳求尊贵的大人,把他送回大牢。 这样的日子,绝不是人能承受,暴风雨都没有如此可怕! 天子召见番人,学习番语,更将其安排到象房,按照世间标准,实在有失体统。 事情传到朝中,本该为百官弹劾。 没承想,无论都察院还是六科,商量好一般,都保持沉默。 仔细想想,不难明白,两害相较取其轻,不成体统便不成体统。天子学番语,被番人转移注意力,总比日日吵着北狩要强。 猜中内情,杨瓒无语半晌。 摇摇头,谁说言官不会变通?绝对是没被逼到份上。 趁此时机,内阁上疏,请天子重开弘文馆。 “臣等窃闻,讲学明理,人君治国之本。” “先帝初年,勤学不辍,日讲必至岁暮。去岁,陛下登基,亦至十二月十四日方停。今年秋讲仅十三日,不足半月。冬节尚远,停止实为太早。” “内外臣僚,闻免讲之敕,无不惊诧。诚恐圣心无系,为他事所移。” “先帝有言,东宫聪慧。敕旨臣等倚托匡弼,辅佐陛下。臣承辅导之命,不敢不昧死上陈,伏乞陛下收回成命,复开弘文馆,重启筵讲。庶几,圣学可成,皇统可续,万民可赖。” 李东阳的拖延之策,貌似奏效。 奏疏言辞恳切,提及先帝,朱厚照无法驳斥。返回乾清宫,没召通事,也无心翻阅奏疏,关起门来生闷气。 张永谷大用被赶出暖阁,担心得伸长脖子,直在廊下转悠。 巴望着坤宁宫能来人,无论辣米糕还是酸面条,好歹天子不会驳皇后的面子,能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结果让两位公公很是失望。 本该出现的宫人,忽然晚点。 实在无法,张永壮起胆子,将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听室内动静。 谷大用算着时辰,提高声音,道:“陛下,该用膳了。” 半晌过去,暖阁内始终没有动静。 两人互相看看,陛下这是真气着了? “陛下?” 又唤一声,仍无回应。 两人心头打鼓,正没辙时,暖阁门忽然开启一条缝,朱厚照露出半张脸,小声道:“张伴伴,谷伴伴,进来。” “奴婢遵命。” 张永和谷大用应诺,小心走进暖阁。 砰的一声,殿门关上。 看到朱厚照的样子,两人神情立变。 “陛下?” 青色圆领窄袖袍,黑纱幞头,腰束乌角带,佩一柄黑鞘长刀。 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是京卫百户。 “朕这身怎么样?” “陛下英武。” “恩。”朱厚照十分得意,拍了拍腰带,按着刀柄,指着另外两件衣服,道,“尔等换上,随朕出宫!” 意识到不好,两人小心问道:“陛下是要去豹房?” “不去。”朱厚照紧紧衣袖,道,“朕去长安伯府,找杨先生。” 去见杨御史? 张永略舒一口气,道:“奴婢遵命。” 内廷谁不晓得,长安伯府内,门房都是北镇抚司力士。陛下去伯府,必十分安全。 “对了。”朱厚照又道,“多备些金银,珍珠多拿几袋。宝架上的金莲子都带上,路上有用。” 路上有用? 只是去长安伯府,需要带这些? 心念闪动,张永谷大用都生出不妙预感。 朱厚照咧开嘴,意气风发。 “不让朕走,朕不会偷着走?先去找杨先生,今日就出皇城!” 张永泪了,谷大用傻了。 陛下,您还能再熊点吗? 长安伯府内,顾卿已于两日前南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