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嚷嚷。”老边军忙道,“咱们能看出不对,几位大人能不晓得?既然大人说他是鞑子,那他就是鞑子。都嘴巴严实些,别乱说。惹出麻烦,老子绝不轻饶!” 军汉们点点头,继续铲雪,不再多言。 少顷,积雪铲净,军汉们提出木桶,走出城门,架起一堆干柴。 火光点亮,浓烟升起。 很快,尸体便被火焰吞噬。 寒冬腊月,雪积三尺,最厚的地方能没过膝盖。 土地冻结,铲子下去,似敲在岩石上。别说挖坑,连块土都铲不起来。 尸身只能火葬,骨灰装进陶罐,待春暖再行安葬。 对叛国之人,军汉极是痛恨。不是上官下令,压根不会为他捡骨。 化成灰,洒在城下,被人踏马踩,才是该有的下场! 入夜,刘庆醒来,脸颊上过药,没有肿起,仍是火辣辣的疼。 撑起身,仔细四周打量,发现身在陌生军帐。 下了矮榻,几步走到帐前,掀起帐帘,门前守卫听到动静,当即架起长矛,将他挡了回去。 “尔等安敢!” 踉跄两步,刘庆怒目而视,高声道:“我乃朝廷命官,尔等无视王法,将我囚禁在此,究竟何意?!” 无论刘庆怎么叫,怎么喊,守卫半声不吭,依旧架着长矛,不许他走出一步。 最后,刘柱史喊得嗓子沙哑,喉咙冒烟,不得不退回帐中。 拿起茶壶,竟空空荡荡,一滴水没有。 气得丢到桌上,坐回榻边,恼怒之余,心中开始打鼓。 身陷此地,随行文吏护卫都不见踪影,根本无法传出消息。 刘柱史摸着脸上的伤痕,生出不祥预感。 难不成,对方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真要杀了他? 不! 不会! 刘庆连忙摇头,脸色却变得煞白。 思来想去,不由得开始后悔,送出弹劾奏疏,该尽速返回京城,要么就去大同。偏偏为了名声,主动跳进火坑! 以为失算,刘庆愈发懊恼。 思及杨瓒所言,又添一层恐惧。 如果,只是如果,真如杨瓒所言,蓟州延庆州均牵涉在内,回京的同僚怕是凶多吉少…… 接下来三日,刘庆困在帐中,如笼中之兽,愈发感到焦躁。前路不明,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命运似风雨飘摇,当真是蹀躞不下,忐忑不安。 守军轮换几班,帐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刘庆仰倒在榻上,浑身无力,犹如火烤。 从怒叱到沉默,从强作镇定到面露惶恐,不过两三个日夜。 偶尔帐帘掀起,役夫提着木柴,更换火盆。从头至尾低着头,不看他,也不发一言。 桌上的茶壶依旧是“摆设”。 三日来,役夫更换六七次火盆,却没给他送过一顿饭。 风卷帐帘,时而有肉汤的味道飘入鼻端。 刘庆更是饥饿难耐,腹鸣如雷。 口渴还能融雪。腹饥,总不能啃木头咬皮带吧? 倒在榻上,刘柱史饿得头晕眼花,动动手指都觉费力。 惶恐之下,甚至开始怀疑,杨瓒不动刀子,也不露面,是想活活饿死他。 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惹上这个煞星! 到第四天,刘庆终于撑不住了。 决心抛下坚持,不要自尊,有人再来,必须主动开口。哪怕是碗清粥,也好过继续煎熬。 未料想,帐帘掀开,进来的却不是役夫,而是杨瓒。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对比杨瓒红润的面色,刘庆连站都站不稳,又怒又急,脸上淤痕更疼。 “刘柱史。” 杨瓒面带笑容,走到桌旁,立刻有长随上前,移过一只木凳,还将凳面擦了擦。 “大人坐。” 这且不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