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其他鞑靼部落,事情未必可行。 阿尔秃厮部则不然。 先叛瓦剌,后袭别部,捅盟友刀子,眼睛不眨一下。 这样的部落,一切只看利益,实打实的脑后生反骨。给出的价钱合适,不愁不上钩。 对方不答应,问题也不大。 只需将别部的事情传出,顺带提一提阿尔秃厮对伯颜的不满,事情照样能成。 火是明军放的,人却是阿尔秃厮杀的,东西也是后者抢的。 事实如此,抵赖不掉。 真假掺半,足令伯颜小王子生出警惕。到边镇打谷草,也要时刻担心背后,预防被人袭营。 乐观估计,消息传出,四月前,伯颜部应不敢南侵。努力一下,拖到六月乃至秋收,非是不可能。 如果能让草原生出内乱,自然更好。 互相砍杀,打谷草的骑兵不上百,边镇卫所都能应对。 名义上,顾卿领兵外出巡逻,实则沿汤河北上,深入草原,寻找阿尔秃厮营地。 此举的确冒险。 但据探子传回的消息,对方已经心动,必须走上一趟。同时,可借机绘制舆图,策划出最佳的进军路线。 风水轮流转。 现如今,明军只能被动防守,无法出塞。岂知将来不能麾师北上,饮马草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刀锋未指,舆图先备。 杨瓒信不过徐姓商人,却相信同行的力士,更相信顾伯爷,即使客场,照样人挡杀人,佛挡灭佛。 遇事不妥,杀出一条血路,也能脱身。 为做掩护,张铭顾鼎轮换出城。明知天使今日抵达,依旧计划不改。 若被告到御前,自有理由分辨。 再者,见识过杨瓒的本领,张总戎表示,杨佥宪坐镇营中,本官很是放心。就其结果,必当是言官俯首,公公贴耳。 谁敢找麻烦,破坏计划,百分百掉坑里,使出吃奶的力气都爬不出来。 事实证明,张铭所想不错。 刘瑾丘聚走进帐中,没有任何找茬的迹象,反道:“张总戎,顾指挥心系边事,实为国之栋梁。归京之后,咱家必禀报圣上!” 顾指挥? 杨瓒微愣,顾伯爷又升官了? 同知本就高他一级,升上指挥,直接两级。算一算,至少要到副都御使,才能同顾伯爷平级。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相当难。 都察院中,两位副都御使刚及半百,守身持正,多次揭发冤案陋俗,举发贪官酷吏,秉正朝纲,官声清廉,才干可见一斑。 此外,两人曾担任院试主考,还曾会试读卷,论资历,比朝廷中关系,足超出杨瓒两个马身。 仰望可,超越实难。 想到这里,杨瓒不觉叹息。 以顾伯爷升官的速度,五年之内,自己别想翻身。 九曲回肠,杨佥宪心思百转。 顾鼎站起身,同谢迁赵楠等面京城而跪,听宣敕谕。 顾晣臣伤势未愈,被营卫抬来。 谷大用带着长随,也来凑个热闹。 杨瓒跪在顾鼎之下,谢丕之前。 刘瑾清清嗓子,展开黄绢,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英国公世子张铭,庆平侯世子顾鼎,钦命总兵官,领军御北,破敌近万,有大功……” 营中简陋,仅以矮桌代替香案。 线香燃起,青烟袅袅。 朔风卷过帐外,刘瑾的声音似被拉长,不再显得尖锐。 “副总兵官赵榆,升南镇抚司同知,赐麒麟服。长安伯顾卿,破敌有奇功,升北镇抚司指挥使,赐飞鱼服。” “监军杨瓒,谢丕,顾晣臣,赐银。” “有功将士,以首级升赏。杀敌边民,赏银,宝钞,布帛。 “圣旨到,即刻造册发赏,不得有误。钦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