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充满了流血和牺牲。 青玹很少和外祖父相处,他的记忆里更多是母亲,那个女人爱他,她无力又不甘,疲乏苍白,一身沉疴,每日清醒的时间很少,一旦醒了,就一遍遍央求和希冀他拯救族人。 哪怕那时他还是个比阿瑶还小的孩子。 青玹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宫殿长大,他接触最多到的只有族人的不甘心,手足的厮杀,和仲昊的奸猾残忍。 今日方第一次有人告诉他,靠流血和牺牲,尸骸遍野去赎罪,这样才是对的。 对的吗? 他冷冷垂眸,他已分不清对错,毕竟他早已成为了仲昊那样的人。 摒弃良善,不择手段。 青玹俯身抱起师萝衣,走进幻境中。 幻境被他一分为二。大点的地方,是族人的试炼场,如同炼狱。小的一块区域,是一个小竹屋,春暖花开。 青玹把师萝衣放在竹屋的床上,感受了下脚下的阵法。 ——这是他仿着海底的聚魂阵做的。 他的时间并不多,他用卞翎玉的神力潜入妄渡海,才能带走师萝衣。卞翎玉现在之所以还能冷漠沉静,没有发疯,是因为忘忧果效用还在,神灵的传承束缚着卞翎玉,他就像无数神灵一样,冷漠无情,恪守戒律。 没有爱恨的卞翎玉还没有意识到,师萝衣对于他,意味着什么。 而若无忧果失效…… 青玹想起卞翎玉体内,那颗融合了九尾天狐堕魔的神珠。但愿卞翎玉身边忠心耿耿的老臣有办法拖住他,让他暂时别找师萝衣了。 青玹拿出师萝衣的魂灯,放在了她床边,起身离开。 他的身后,少女沉眠,一片春花盛开,而他头也没回,走入与她相反的、那片魔气森然的炼狱。 那里是他的族人,他的夙命。 外面的时日过得很慢,但幻境中一日日过得飞快,季节更迭。 师萝衣有知觉时,闻到了浅浅的荷花香。 她记忆里最后一次感到荷花盛放,人间烂漫,还是在上辈子的破庙。 她一时竟然分不清今夕何夕。 身下温软,隐约泛着竹木的清香,她眼皮子沉重,想要醒来,却如何也做不到。 她听见外面传来女子高亢的声音:“什么,你就给我一团黑泥,让我用来做元身!我一个漂亮姑娘,你让我将来回去做泥巴精?” 另一个男声笑道:“哦,那你说说,想要什么?” 他的嗓音很好听,夹杂在少年音和成熟男音之间,乍一听如轻和低语,可师萝衣莫名从里面听出一丝讥嘲和冷笑。 师萝衣听出来了,那女子显然也听出来了。 “……”但她还试图垂死挣扎,“青玹大人,我知道您很忙,我的要求也不高,要不您随便给我找一朵神花,一棵灵草?”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师萝衣听得一愣,青玹?还是清璇? 她有些迷糊,可这人应当不是自己认识的卞清璇,卞清璇不可能是男子。师萝衣的心定了定,或许只是名字相似? 女子说完后,那叫“青玹”的男子含笑出声:“这样啊,月舞姑娘可能忘了,我北域荒凉,不开神花,不长灵草,有神力的东西只剩烂泥。但你既然提了,来人,送月舞姑娘出北域,让她自己去找。” 他的恶意浓重,师萝衣觉得,他可能是想说:送月舞姑娘去死吧。 果然,下一瞬,那个叫月舞的姑娘干笑两声:“我突然觉得黑泥也挺好,黑泥怪,嘿嘿,多有特色啊。” “嗤。” 半晌,月舞讨好地问:“青玹大人,你好不容易从那个破地方……哦不,试炼场出来,要进去看看萝衣小姐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