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彻整个二进的院子。 老夫人没了。 * 老夫人的死状极惨,骨瘦如柴,后背臀部全部是早已溃烂的褥疮。 三爷大发雷霆,责骂侍候老夫人的下人。 可下人也挺无辜的,小苗年纪小,本就是个打下手的。赵妈妈走后,陈氏也有安排人过来侍候,只是干个几天,人就不干了,哭着喊着不干了,只能换人。最后竟然形成这样的规矩,几个下人轮着来侍候,隔几日换一个。老夫人这样能去找谁的责任?总不能通通拉出来打一顿。更何况打了下人,这府里的差事谁做? 在翠姨娘的挑唆下,三爷将责任通通怪罪到了陈氏身上,都是因为这个儿媳妇不上心,才会造成如此情况! 闹也只能在自己府里闹,去报丧各处之前,是要给老夫人收捡好的。总不能让大房和大姐知道是因为他们三房不上心,老夫人才会如此凄凉的逝去。 严郅不在,薛氏带着两个儿子来,沈奕瑶和严陌也赶来了。 一直关注着这里的赵妈妈的儿子,没敢回去告知他娘这个消息。赵妈妈自从离开这里后,回家就大病了一场,如今也才刚刚见好。他怕告诉了他娘这个消息,他娘承受不住。 老夫人的丧事就在衡水胡同里办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除了陈家、沈家及薛氏的娘家意思性来了人,几乎没有人来吊祭。严凤哭得死去活来,也无济于事。 人死了就死了,人死如灯灭。 停了七日的灵,就匆匆下葬了,就埋在严霆衣冠冢的前面,与过世的老侯爷毗邻相居。 许向荣本是想瞒住严霆的,可考虑了之后,还是决定告诉他。 严霆本就大病初愈,知晓这个消息后就倒下了。人醒来之后,硬撑着让人抬他上了马车,马车在衡水胡同三房住处的对面停了整整一个晚上。 到了老夫人下葬这日,自然所有人都到场了,连严嫣和骆怀远也来了。 事罢,严嫣和骆怀远上车准备回府之时,远远的看见一辆颇为眼熟的黑漆平头马车。 这种外表普通的马车,京城到处都是,让严嫣侧目的是,早在之前她就在衡水胡同那处见过这样一辆马车,此时居然又见着一辆。 是同一辆,还是她看错了? “怎么了?”骆怀远问道。 严嫣摇摇头:“无事。” 这件事只在严嫣心里引起一阵淡淡的涟漪,并未往深处去想。 …… 待所有人都走后,那辆停在远处并不起眼的马车终于驶近。 离着老远便停下了,马夫下来放下车凳,并掀开车帘。 马车里响起一个声音。 “我让人扶你下去。” “不用。”这是另一个男声。 紧接着,从马车里出来一人。 此人面容苍白似鬼,双颊下陷得厉害,似乎只剩了一把骨头。其行动颇为困难,简简单单一个下车的动作,便让他磨蹭了许久,并出了一头冷汗。 车夫有些看不下去了,伸手扶了他一把,他避无可避的下得车来,差点没一头栽过去。 “你的腿伤——” 严霆艰难的拄着木质拐杖,另一手挥开身后想搀他的手,“你滚,你滚开!” 他的神情颇为激动,双目下陷,眼下一片黑青,两只眼睛满是红血丝。乍一看去,就像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一拐一拐的往前行去,每走一步便痛入骨髓,可他却打从心底泛出了一股爽快感。 娘,娘,不孝儿子来看你了! 许向荣从马车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须臾,他下了车来,跟在其后缓缓向那处走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