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夕呆愣了好一会儿,又用手指头戳了戳三殿下的背。 三殿下的信写到了最后,他放下笔,吹干了墨,不紧不慢地折好信。 这个过程中,沈元夕就一直用手指去戳他。 有时是背,有时是胳膊,有时就是腰了。 戳到腰,三殿下会躲一躲,眯起眼偷偷笑一会儿。 终于,他装好了信,叫醒乌耀,让他把信送到幽地去。 原来是给浸月写信。 信送走,三殿下一把抱住沈元夕,“还”了回去。 “不要挠了。”沈元夕推开他,将松掉的领口掩好,与他拉开距离后,说道: “可是,皇帝和嫔妃,并不能用简单的夫妻之间琐事来看……关乎,嗯……家国朝堂,各方势力,甚至是江山安危。” 三殿下那双红色的眼眸闲闲瞥了她一眼,整个人顺势懒散地斜躺进她怀中。 “江山安危,从不系在一人身上。不过你说得对,皇帝与皇后妃嫔,并不配用夫妻二字。说起来,皇帝与他的那些妃嫔们,就像我母亲攒出来的十二家臣……” “你不要再发散下去了。”沈元夕急的合拢了手,仿佛这样就能让三殿下说出的话聚拢起来,揉成一条绳子,不再散开。 她突然的可爱,点亮了三殿下的眼睛。血色中浮起馋意,钩子似的,目光立马黏糊了。 “我说的是,皇帝和刘妃,他们的事不是小事……”说到这里,沈元夕忽然泄了气,“算了,你说得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皇帝敢这么做,无非是刘国公府势力式微,刘公去了,门生心散了,再添个三皇子夭折…… 沈元夕打了个冷战,喃喃道:“险些……也如此。” 她深深望了眼三殿下。 若非三殿下半路截胡,此刻就应是她身在宫中夜不能寐了。 “是啊,差一点,被这些短命薄情人伤到的,就是你了。”三殿下懂她要说什么,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 沈元夕目光落在他露出的锁骨处,那里她咬过很多次,只是看着,就会想到一些氤氲的碎片。 沈元夕拉住他的衣襟,帮他掩好了。 “穿好衣服。”她说。 三殿下笑得狡黠。 “不是你扯开的吗?” 沈元夕哽住。 这才想起,确实是她之前迷迷糊糊过来蹭他的时候,情不自禁扯住他的讨吻时拉开的。 不过,三殿下还是听话地正好衣领坐直了。 “想知道,我给浸月写了什么信吗?” “卖什么关子,想让我知道就直说。” 三殿下又像猫似的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沈元夕。 “人长了一岁,气势也涨了不少。” 三殿下写信给浸月,要他将开幽地边界的时间推后。 现在的这位皇帝,无法承接这样的任务。 但幸运的是,三殿下与浸月,都有足够长的时间,等待一位更合适的皇帝。 几十年对他们而言,不过短短一瞬。 “说起来,去年年末,落雪那天。”三殿下说,“你撑着伞,偷偷到花圃去,但很失落的回来,是因为你的花没有开吗?” “你竟然知道?”沈元夕惊讶。 他不仅看到了,他还记住了。 “是因为浸月说过,我那花,会在下雪的时候开,他说他看到了,很快就会盛放。” 三殿下手指绕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对,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 “数千年,这样浩瀚漫长的岁月,仅仅是浸月的半生。”三殿下道,“所以,他说的很快……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 沈元夕先是一怔,而后摇头。 “道理我虽然懂,但花过十年二十年的,还能再盛放吗?” “为何不能。”三殿下袖摆扫过眼前的院景,“王朝有兴亡更迭,花草却可长存不死。” “……也是,你种的梅树都能活三百年。”沈元夕点头,很快又摇头,“不对,我的意思是……” “也会有种子沉默百年,寻找天时地利而生。”三殿下温柔笑道,“我知你要问什么,一样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