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要叹息一声,“陛下,若是天下犯罪之人都能像这般以情感要挟,那国家律法何在?” 皇帝就露出犹豫之色,擦眼泪的手也顿了顿。 他又看向了折夕岚。 折夕岚哪里不知晓他的意思,她发现自己此时心眼透亮,一眼就能看出众人的心思。 她冷笑三声,蹭的一下站起来,吓了周边人一跳。 “周大人,何为情感要挟,我阿爹的清白,不用小女子一个女流之辈来哭诉。” “周大人,你这些年,功绩何处?又知我阿爹功绩多少?” 她愤怒高声道,振振有声,“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却是一个好官,好臣子。” “我阿娘阿姐受知州之苦而死,您可知为什么?”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着周平要退了一步,她咬牙切齿道:“景耀九年,云州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灾银到了云州,却被秦家和当时的云州府州霸占,仅剩十五万两,我阿爹为了云州百姓能活下去,用命护住了那十五万两灾银,这才让云州百姓度过劫难。” 周平要恼怒,见她用这个纠缠不休,大声道:“没人否认他的功绩,可他确实贪了——是你娘阿姐死后,他丧失了本心,才贪污的。” 折夕岚拔高声量,“是,我阿娘阿姐死了,我阿娘和阿姐是景耀九年死的,就是因为他拼死护住了那十五万两的灾银,所以被府州记恨,这才去世。” 她恶狠狠的看着周平要,“这等惨事,这等值得颂耀之事,周大人为什么只用一句移了本心就去盖棺定论呢。” “景耀九年之后,我阿爹依旧废寝忘食治理云州风沙,爱护云州百姓,所以等他离开云州之事,收到了数把万民伞,云州百姓无论远近,皆有一村一乡之人,结伴来送。” “这是他的荣耀,是他的功绩,是他用真心换来的,周大人可有,你可曾,可曾为百姓拼过命,可曾救过一个百姓?” “你不曾,便没有资格说他移了本心,本心几十年,是在妻女去世之后,依旧不辞辛苦操劳六年,本心移了,他为什么还要对百姓如往日一般?” “他何错之有,又是何时得罪了周大人,竟然连一个重查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她又噗通一声跪下去,看着皇帝道:“陛下,求您开恩,若是重查一次,再无翻转,小女愿意舍弃家财,替兄替父而死,只求陛下看在他往日的本性本心之上,不要冤枉了他。” “他已经对不起妻女,两死,一个被连累,留下幼女和幼子独自活着,独自哀戚。可他真的没有对不起天下百姓,对不起君主,您不能让他输的陛下,他用了小家的幸福来换大家,您若是?让他输了,那以后像他这般的清官,还如何凭着一口气去施惠芸芸众生。” 皇帝就觉得差不多了,本身万事俱备,就要个借口。今日这小丫头表现得可以,朝堂之上,已经有几个真清官已经开始哭了。 有几个被他提前备好的好狐狸也在擦眼泪,他高兴的很,却还要装作一副悲戚痛苦的模样,“朕,朕也是没有办法啊,周平要这个老狗不让朕查。” 折夕岚就懂了,她愤愤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陛下和天下人都愿意相信他的清白,为什么周大人就是不相信呢?” 她又捂脸哭道:“天下竟有如此之人。” 皇帝就跟着道了一句:“是啊,天下竟然有如此之老狗。哎,朕也很无奈啊。” 此时,就有其他人接上了。皇帝准备好的好狐狸们上场了。 只听得澹台云堇上前一步,大声道:“陛下,臣刚刚听折松年之女一字一句为父亲辩解,真是听得肝肠寸断,臣也觉得,一个人本性如此,怎么会偏移了去,那一百万两银子分毫未动,咱们之前只觉得他没机会没时间去动,可如今瞧着,却也许另有一番冤情。” “若真是被冤枉的,咱们大黎,怎么能对不得这般的好官。” “陛下,就查一次吧,若是还有罪,天下人无话说,想来折家女也无话说。” 折夕岚傲然抬头,“陛下,臣女以命担保,臣女阿爹绝无贪污之心,若是真贪了,臣女绝对不苟活于世,愿意以死谢罪。” 她添了一条命,皇帝就更高兴了,拍掌道:“好,朕就喜欢你这般的性子,行,那就再查一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