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剧烈的消耗战,谁油尽灯枯谁就宣告失败,不同的是,林守溪有人需要照顾,劳心费力,而司暮雪孑然一身,似有了以身殉道的觉悟,全然不畏惧死亡。 被连续追上三次之后,宫语看着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好皮肤的林守溪,心如刀绞。 “放我下来吧,我尚有些筹码,或许可以与她谈谈。”宫语涩声道。 “我怎能把师祖交到疯子手里。”林守溪沙哑的声音透着固执。 宫语第二次提出类似的要求的时候,林守溪的神色变得严厉,他竟将宫语翻转过来,狠狠掌掴起了她腴柔的娇臀,臀浪翻滚不休,这位叱咤风云清冷骄傲的道门领袖,竟被徒孙这样严惩,她想要叱责,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声音微咽,玉腿紧并,半阖的长眸间噙起了泪花。 小禾见到这幕,震惊无语,师尊这是被……打哭了? 之后,宫语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再未提过类似的要求,只轻轻说了一句:“你是比她更疯的疯子。” 林守溪痴痴地笑了笑,背着她逃,一直逃。 光线射入林子里。 漫漫长夜即将过去。 黎明时分,在林守溪体力透支殆尽,几乎要绝望的当口,他听到了声音,充满生机的声音。 那是滔滔的水声。 走过前方的石坡向前远眺,天还未完全亮透,远处的天与水昏昏然一色。 水天之间,一条浑浊的、满是泥沙的长河以气吞江山的磅礴姿态朝着他奔涌而来,那是万马奔腾时才会发出的声响,张狂肆意,一泻千里,它汹涌着,澎湃着,咆哮着,似自天裂处倾泻而下,如雷贯耳,足以引起每一寸官能的战栗,仅是一眼,灵魂就似要被一并卷入这滔滔的浊浪中去了。 “这是……”小禾跪坐在石板上,遥遥望去,神色痴痴。 神山没有这样的大河,神山没有这般大量的水,也没有足够广阔的境域支撑起这等大河的奔腾。 “这是黄河。”林守溪说:“是孕育我们的母亲。” 母亲对他们敞开了怀抱。 黑凰白瞳剑经再度响起,与黄河一同咆哮,嘶喊,不入渤海不罢休。 不需要抉择,命运已帮他们做好了选择。 司暮雪拖着八条残缺的狐尾赶到时,打来的浪头已将他们卷走,不知带去了何方。 她能在陆地上精准地追踪他们的行迹,但水是流动不休的,仅是眨眼间就已湮灭了一切痕迹,无处可寻。 司暮雪穿着绘有大笨熊的睡衣跪在黄河边,听着江水放浪不羁而又沉重的怒吼,足足听了一整天。 直到夕阳西下,季洛阳与各大门派的掌门才来到这里。 “神女大人……” “布令天下,杀。”司暮雪下达了她的谕令,不死不休。 …… 林守溪睁开眼,回忆着这场凶险的逐浪之行,心有余悸。 他拥有着掌管水的法则,却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水里含有大量的泥沙。 这些泥沙险些令他们丧命。 林守溪已不敢去看自己的身体,他的身躯像是被犁过的田地,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他拖着小禾与宫语的身躯上岸,她们尚在呼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秀背都会随着身躯起伏。 该去向何方呢? 林守溪坐在河岸边,听着流水东去,这条河应是黄河的支流之一,没有了那种凶狠暴戾,取而代之的是润物细无声的绵柔。 林守溪目光茫然地看过四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