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但景冶子却摇头,说,根据占卜的结果来看,这座城应该在极北方,位于冰雪掩埋的深处,那座城很古老,在人类还未诞生之时就已存在,它是某个秘密之境的入口。至于里面有什么,景冶子也不知道,他说,那是他最梦寐以求的地方,因为那里藏着命理的终极,但他去不了,他不是修行者,无法捱过那样的冰天雪地。” 之后的笔记又跨越了两年。 “好久没有动笔了……景冶子是为恶魔传信的使者,他蛊惑了我。” “我想去北方,去找那座厄城,我不敢确定,我到底是想要逃避,还是真的想去面对世界的真相,但我的身体在渐渐老去,它每天提醒着我,说你快死了,你快一事无成地死了。” “年轻的时候,我喜欢算术、天文、乐理,喜欢诗酒歌舞,我觉得只要骑上了心爱的马,捎上了心爱的女子,世上就没有地方是去不到的。人老了,锐气就真在不知不觉间磨掉了,我现在整天说着以大局为重,局面反倒越来越乱……不该抱着遗憾而死,成为冢中枯骨。” “我要前往厄城。” 后面的内容很单调,讲述的是他动身前往厄城时所做的准备,准备十分详实而完善,考虑到了各种情况。 读到这里时,莫说林守溪与小禾,哪怕是宫语,瞳孔中亦流露出了一丝紧张。 他们知道,这些准备哪怕再详实,依旧是没有用的,因为他将要前往的,是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与你说过这件事吗?”宫语问。 “师父不曾与我说过。”林守溪摇了摇头。 在他记忆里,十二岁那年,师父确实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时,师父说他是去闭关了,今日他才知晓,原来他去往的是极北冰雪的厄城。 宫语轻轻点头,正准备翻到下一页,忽然,夜风大作,将窗户吹开。 灯焰剧烈摇晃后熄灭,一缕细长的白烟飘了起来,引得人心头微凉。 宫语合上窗,重新点上了蜡烛,这才继续往后翻页。 接着,他们都吃了一惊。 后面的很多页都用墨笔划去了,划得干干净净,一个字也看不清。 “这……”林守溪皱眉。 按理来说,这段内容应是师父动身前往厄城的过程,这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可它现在被抹得一干二净……里面藏着什么师父不愿意让我们知晓的秘密吗? 一直翻,一直翻,后面的页数同样如此,一直到最后一页,笔记上的字迹才重新清晰了起来: “这已是从厄城回来后的第三个月了,每次回想起这段经历,我都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我真的摆脱宿命了吗?还是说,这也是我的命呢……算了,想这些没有意义。这条黑紫色的纹路越来越深,寿命将尽,我活不了多久了。” “守溪长大了,我相信,他终有一日会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而我……” “该死了。” 笔记戛然而止。 …… “若我早些看到这份笔记就好了。” 许久之后,宫语将烛火熄灭,幽幽地说。 她想起了娘亲留下的文稿,其中记载着一个名为真国的地方,它在另一个世界的极北地带,与这个厄城或许有关,但无论她对于这个厄城多么感兴趣,以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抵达。 宫语合上笔记,将它重新保存好,之后主动推着林守溪,走出了这间死气沉沉的书房,来到了秋风微凉的夜里。 残月高悬,浮云飘动,殿楼在夜色里耸立成幢幢的黑影,除了轮椅碾过地面,再也听不见一丝的响动。 “我想与林守溪单独说说话。” 宫语停下脚步,对小禾说。 小禾对于师尊向来尊敬,也无异议与疑心,嗯了一声,乖巧地转身,收拾屋子去了。 小禾走后,林守溪恭敬地问:“师祖要与徒儿说什么?” 宫语缓缓地推着木轮椅,轻声问:“你恨我吗?” “……”林守溪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他想了想,回答:“以前恨,现在不恨了。” 宫语垂下头,看着轮椅中伤重难动的少年,话语更轻,“近日思及往事,我总觉得,我做错了很多事。” “做错了很多事?”林守溪反问。 “嗯,过去的我太高傲了。” 宫语螓首轻点,似在拟罪己诏,微顿之后,略显缥缈的声音从唇间飘出:“我已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年,却从未真正将这个世界放在眼里,过去,统御道门乃至一统天下对我而言易如反掌,而我做这些,目的也仅仅是让修行不断绝,当年攻破魔门之后,我没有动这里的任何的东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