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了推她,她浑浑墨噩地起身,拖着受伤的腿,继续跟在他们后面。 夜色渐深,天空下了鹅毛大雪。 此处离大焚宗还远,大师兄寻了处洞窟,在四角放置术士炼制的火魂木用以取暖。 弟子们坐在山洞里,有的睡觉养神,有的盘膝打坐消化白天吸取的灵根。 初鹭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原本只是歲了下脚,若能及时疗伤,很容易就能恢复,可长时间的赶路大大恶化了她的伤势,此时,她的脚踝处像是有许多钢针在扎,令她痛不欲生。更折磨她的是白天发生的事。 大焚宗在十三灵术宗中的排名虽然很低,远比不上清圣宗、归墟宗之类的大宗派,但怎么也算是真国赫赫有名的大宗,里面的弟子竟也如此醒龊吗? 她不由想起了姐姐的话:“修道者修行,从不是为了斩灭邪神,拔除污秽,他们真正的对手是人,道术的本质是同类相残,争夺活下去的资格,他们都是野兽,你若执意要走,早晚会被吃掉。” “你才是真正的野兽。”初鹭当时站在姐姐面前,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她相信了姐姐的话,生出了悔意,但她很快拍灭了这丝悔意绝不能回去,如果现在回去,会被轻视一辈子的。等我将灵根修到王境就好了,到时候就不用和这些人待在—起了嗯,不靠吞噬,仅靠修行也能王境的! 她暗暗做着打算。 一个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初鹭,跟我来。” 初鹭抬头一看,大师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高大的身影透着莫名的压迫力。 大师兄说完这句,转头就走了。 初鹭看了看周围未睡的人,他们都仿佛没看到这一幕,各自修行着。 初鹭犹豫之下,还是惴惴不安地跟着大师兄走入了洞窟的深处。 大师兄盘膝而坐,额覆玉带,脚踏银靴,俨然是仙风道骨的姿态。 初鹭在距离大师兄数步开外屈膝,跪坐在地,低头不语。 “你入大梵宗也有一个月了,这是第一次出来历练,感觉如何?”大师兄问。 初鹭将发白的嘴唇一点点据紧,她想说几句违心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 大师兄警了她一眼,非但没有动怒,语气反而柔和了许多,他笑了笑,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生出来的孩子吧。” “嗯。” 初鹭点头。 “真羡慕啊。”大师兄说:“像我们这些从墓地里爬出来的,自有意识起就已长大,有的是少年,有的是成年,有的则直接步入了老年,我们与你们不同,我们不是完整的人,也没有体验过完整的人生我们生来不完整。” 他们是墓地里爬出来的尸骨,与龙尸一样,先是生出心脏,然后慢慢丰满血肉。 他们曾有过完整的人生,但那是不知多少年前、化作尸骨沉眠于地下之前的事了,那时的记忆,早就在历史长河中消磨得一干二净。初鹭嗯了一声,对此倒是深有同情。 “所以啊,我们与你们这些从小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不一样,我们的生命天然残缺,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自己过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怎样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大师兄嗓音低沉,面容失落。 初鹭想要安慰几句,可她一想到眼前这人吞食返灵丹的情景,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大师兄没有等到她的安慰,他忽然抬高了噪门,说:“但有一个东西,比生命更有意义。” “什么?”初骂下意识问。 “灵根!” 大师兄斩钉截铁地说:“灵根于生灵生之前生,于生灵死之后死,它妙不可言,以非凡的力量补齐了生命的残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