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不好受,揉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子,扁着能挂油瓶的嘴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好幸福呀,我也好像向他们那样。” 君泠崖回神道:“每年开年,宫里不是都有置办家宴么?” “是啊,家宴的时候会有好多好多菜,有好多戏子来表演很好看的节目,可是……”她语气刚刚兴奋地扬起,又骤然一低,“我吃得一点都不开心,父皇会招呼好多皇弟皇妹,会陪好多好多人喝酒,都没空理我。有些亲戚我都不认得,叫都叫不出名字,也没人陪我吃,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而且现在,”她伤心地低下了头,手指头习惯性地揪着衣袖,“父皇登仙去了,皇祖母不喜欢热闹,姨娘和皇姐都走了,家宴也吃不了了。其他人,我都不认得,跟他们吃,不开心。” 君泠崖一愕,人人总羡慕皇宫里奢侈的生活,羡慕锦衣玉食,却独独忽略了,金钱与权势背后,长伴的是寂寞与孤独。父爱母爱被切割数份,兄弟姊妹互不相识,而身边的人会一个接着一个离去。 相比之下,自己的前半生,是多么幸福。 如此一算,她身边能称得上亲厚的亲人,也就只有她尚在世的外祖了。可叹他外祖数年前因身体之故,提早请辞,协同其爱妻游山玩水去了,目前只听说定居在朱城,却多年未曾见过。 看着那张皱成苦瓜样的脸蛋,君泠崖心头一悸,胸腔中像又什么蠢蠢欲动的话在催促着从他口中吐出,鬼使神差,他竟然开口道:“在宫外,你可将我视为哥哥,视为你家人,陪你过年,吃团圆饭。” “真的?”她如清水般的眼眸散出铮亮的光,兴高采烈地抬头,“我可以把你当成家人?” “是。” “可是……”她脸上快速地蹿上一抹绯红,试探地揪着他的衣袖,甩了甩,“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做你新娘子好不好?” 霎那,君泠崖如被惊雷轰顶,劈得他魂不守舍。他双瞳失态地睁大,定定地望着那吐出惊天语录的红唇,唇线优美,润而有光泽,正是他日日夜夜看在眼里,念在心上的唇,这话,真的是她口中而出的。内心的震撼到达了顶点,他愕然地,颤抖地,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我做你新娘子好不好?”她眨眨眼,无邪的眼里不见一分欺骗,“我不想做妹妹,妹妹会抢哥哥的东西,会分走父亲母亲的爱。但是新娘子不会,她可以得到新郎独一无二的爱,也不怕会跟别人抢走新郎的爱。” 君泠崖刚激动得提起的一口气,顿时如开了闸,泄了个干干净净。他不由得扯开嘴角,冷冷地嘲讽自己太天真,天真得以为她真的会懂郎情妾意,会懂儿女情长,会懂他无声的付出。 其实她的爱情观简简直白,只是想要一个爱她陪她的新郎,但她的爱情观也冷酷无情,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扮演新郎,而他只是任何人中的其中之一。 原来,他并不是特殊的存在,他只是一个能随时换掉的物品…… 君泠崖苦涩地道:“新娘与新郎要真心相爱方能在一起,你想要的只是陪你的人罢了,我可以陪你,但你……”他顿时语塞,满腹经纶都黏在颤抖的舌根上,没有勇气说出那句“不能做我的新娘”,在爱情面前,一向胆大的他变得懦弱胆小,畏畏缩缩,他沉了口气,努力将目光偏移,“等你爱上一个人,你便明白。” “爱上一个人?”她不明白地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就是无时不刻不想见到那人。” “啊,”她傻乎乎地掰着手指头数,无时不刻不想见到的人,有好多好多,有父皇、姨娘、阿挠,噢,好像还有坏豆腐,虽然他有时候凶巴巴,但是他对自己很好很好。那我爱的人就有一、二…… “不必再数,”君泠崖打断她专心致志的数数,“那都不是爱,只是喜欢罢了。” “啊?可是我无时不刻不想见到他们呀。” 君泠崖定然望着她,一字一句都诉尽衷肠:“爱,是见到那人会心跳加速,见不到那人会心慌意乱,见到那人离开自己会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