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嘉脱口一句,也自觉对“仙长”似乎太狎昵了,于是咳嗽了声,重新又道:“果然不愧是张真人的亲传弟子,这份心思七窍玲珑,真真难得。” 郝益大着胆子问道:“皇上……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奴婢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皇上竟知道吗?” 正嘉道:“和玉说朕会懂,朕当然不会辜负她的信任。”面上不禁流露些许自得之色。 正嘉皇帝说完,便提笔在旁边一张空白纸上缓缓地写下一行字。 “你过来看。”郝益起身走到跟前,见写得是:不到黄昏梦未成。 郝益打量半天,仍是一无所知。正嘉的心情极好,笑着啐道:“你这蠢笨东西,要是你师父在这里,必然就会懂……”说了这句,却又打住。 正嘉只又用手指点着那行字道:“看清楚,黄昏为‘夕‘,林夕为‘梦’,没有了黄昏,就是梦除去‘夕’,便只剩下‘林’了。” 郝益恍然大悟,却又道:“主子,不知这句话是何意?” 正嘉皇帝说道:“你先前说了和玉在炼丹,她的丹药,必然还要耗费半天时间,直到黄昏时候才能出炉,也只有在那时候她才能得闲跟朕相见,明白吗?” 郝益忙跪在地上,满心欢悦道:“奴婢明白了,果然是皇上圣明。”又道:“看样子还是和玉道长最知道皇上,所以才说我们都不懂,只有皇上懂,她早料到皇上能看破这个中天机呢。” 正嘉因为看破字谜的机关,心情甚佳,笑道:“所以朕越发觉着这小、咳,道长难能可贵,能出字谜不算太难,难的是她敢对朕出这字谜,更难的是她竟笃信朕会猜出来,好极了,这样兰心蕙质七窍玲珑的人物,自然值得朕等。” *** 这日,郝太监盯着放鹿宫,果然,就在黄昏戍时将至的时候,丹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绿云跟冬月早就等候多时,忙上前恭迎。 薛翃把手中一个匣子递给绿云道:“这里头是新炼制的保命丹六颗,你拿去交给……” 这句话未曾说完,却又道:“罢了,我亲自送去宁康宫。” 郝益在旁等着,见状忙道:“道长,您给皇上的字谜皇上已经解出来了,可是这时辰也到了,可不能再耽误。” 薛翃道:“我是要去宁康宫再看宝鸾公主的病情,看过之后,还须沐浴更衣,再见皇上。想必皇上为人父,必会体恤我的意思。” 郝益目瞪口呆,薛翃道:“公公不必担心,皇上会明白的。” 郝益苦笑:他自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也许是因为出家修道的人物,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皇帝召见都要推三阻四? 薛翃略收拾了一番,便去宁康宫,先前在丹房内大半天,耗神耗力,本来需要好生休息,但因为记挂着宝鸾的病,所以要亲自把药送过来,让她早点服下,自然便可以早些休养生息。 早上到宁康宫,宫内是一副古旧寥落的情形,但此刻再来,却俨然已经有些改头换面了。 各色陈设焕然一新,宝鸾公主的被褥等都换了新的,而且寝殿内居然还生了炭炉。 就连先前给薛翃斥责的那老嬷嬷也消失不见,换了两个看着有些谨慎老成的。 薛翃并不觉有什么宽慰,这样的变化,更加证明了先前丽嫔是故意怠慢宝鸾,放纵下人,而她一个妃嫔,若无靠山,当然不敢如此放肆。 宝鸾已经睡下了,侧身向内躺着,薛翃不忍将这孩子唤醒,只默默地立在床前看了会儿。 那伺候的嬷嬷因见识过她的厉害,又给丽嫔叮嘱过,不敢怠慢,陪着笑说道:“公主先前服了汤药,精神好多了,仙长不必过于忧虑。” 薛翃犹豫了会儿,看看旁边捧着匣子的绿云,突然说道:“绿云。在公主的病好之前,你留在这里帮着他们照看公主。” 绿云愕然片刻,终于道:“是。” 其他宁康宫的嬷嬷跟宫女们也同样心中惊愕,却都不敢出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