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目光转开,不再多看薛翃。 他心性虽稳,毕竟也是一个男人,心念蠢动,情难自禁,多看只是多添了折磨。 于是皇帝转身,仍走到那红木茶几旁边,低头打量鱼缸内的兰寿。 那小鱼方才惊鸿一跃,这会儿重又乖乖地趴在了水底。 皇帝双手负在身后,俯身靠近了打量,两只晦暗深邃的双眸,给水晶缸的光芒反耀,越发的深不可测。 身后,薛翃看着仿佛漫不经心的皇帝,却有些迟疑。 真的要留下来吗? 局面比她预想的还要复杂。俞莲臣去了塞北,虞太舒在朝中另有所图,宝鸾的恳求,宝福的别扭…… 一走了之反而容易,若留下,这条路注定要超乎寻常的难走。 室内安静的令人心神不宁。 皇帝看了会儿太一,回头扫她一眼:“怎么了,总不成是不敢开口了吧,是想临阵退缩吗?” 皇帝总能这样一阵见血,直指要害。 他这句半是挑衅半带戏谑的话却有奇效。 薛翃暗中握紧双手,拿定了主意。 薛翃道:“我毕竟是修道人,绝了七情六欲,所以并不想皇上每每对我如此亲近,这样势必会招惹许多非议,并且有损师门清誉,我若留下,皇上当对我以礼相待,不可逾矩。” 正嘉虽做足了意外的准备,亲耳听见,仍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情不自禁地皱眉:“朕喜欢你,和玉,不是有意轻薄,朕从未对人如此上心……你如何还不明白。” 当然了,身为天子,从来只有女人们费尽心思地讨好他,靠近他,争宠侍寝,哪里似如今这样角色颠倒一般。 薛翃不去看他,转身道:“我自然明白,只是……我奉道,奉的是道法自然,所以到底也要我心甘情愿的才行,皇上不能再如今日这般强人所难。” 正嘉听到“心甘情愿”,眼中精光一动:“你是说……” 他并没有说完,只是一笑。 薛翃道:“您可能答应吗?” 半晌,皇帝才道:“既然是你要求的,又是这般恳切,朕如何忍心拂逆,准你了。” 薛翃道:“多谢皇上。这是第一件。” “说你的第二件吧。”正嘉瞟了一眼她纤袅的身影,叹了声:“别得寸进尺啊。” 薛翃道:“第二件就是,我虽愿意留下,但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离开,请皇上不可强留。” “什么?!” 这个比第一件更加令人难以接受,正嘉拧眉:“哼,那你今儿答应了,明日就赌气离开,又怎么说。” 薛翃道:“我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要离开,只是假如这宫内无法再许我留下,我才会走。” “你是怕有人为难你?”正嘉听明白了,“朕曾答应过,这六宫里,朕为你撑腰,又瞻前顾后说这些做什么。” 薛翃道:“此一时,彼一时,皇上如今自是满心厚待,但若有朝一日皇上情意消减,我又如何自处?这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罢了。” 正嘉原本满心不喜,可听了这句,突然隐隐察觉,这妮子竟像是担心有一天他不再喜欢她了,所以才特意要挟的。 由此可见,她的心里只怕也并不是没有自己的。 如此想法,倒也有些可爱。 正嘉笑道:“六宫里的妃嫔,时常担心自己失宠,你如何也学她们这般患得患失?” 薛翃脸色微冷:“皇上有那么多的妃嫔,个个对您曲意逢迎,如今也已经把我看做妃嫔一流了吗,还是说,您觉着我的心中,也想做您六宫内的一名妃嫔呢?” 正嘉微怔:“自然不是的。朕只是随口一句而已,又何必多心。” 薛翃道:“那您可答应这第二个条件吗?” 正嘉目露思忖之色:“朕……” 皇帝不言语,只是盯着薛翃:总之只要留下她,以后总有水到渠成之日,到时候只要百般宠爱,何况另有其他羁绊,难道还愁她一心要走吗? 正嘉微笑:“朕实在是没了法子。准了。最后一个条件呢?” 问出口的时候,皇帝忍不住有点不安。 这前两个已经令他有些难以招架,最后一个条件,还不知是如何的“惊世骇俗”,只盼她不要太过的“异想天开”。 皇帝内心忐忑之时,却见面前的人莞尔一笑。 这笑容透着两份狡黠,偏又如此温柔美丽,皇帝一瞬竟看怔了,方才的惴惴也随之不翼而飞。 “说罢,到底想要什么。”正嘉无奈地叹了声,回到椅子边上落座,“你是吃定了朕是不是。” 这会儿,皇帝心中突然明白了古代那些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