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出来了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啊。送点酬金、请吃个饭什么的,不能缺了礼数。” “我说了!太太。”小谭觉得冤枉,“可人家不愿意。我看他开的车、穿的衣服,都挺贵的,可能不在乎这点儿吧。” 车往家开,许罂一直很安静,然后忽然问小谭: “那男人……后颈窝有没有痣?” “蓝色那种。” “像朵花。” - 夜里,许罂躺在床上,刷了下朋友圈。翻到很久没有打开过的那个人的微信。 最新的一条状态,还停留在几个月前。 顾星沉的私人朋友圈,通常只有一张没有修过图的照片,再好一点就是配几个字,和他人一样,极简的性冷淡风。 这几条状态,许罂早看过好几遍了,所以扫了一眼就关掉了手机。 在黑暗里,她头在枕头上蠕了蠕,点了点。喃喃自语。 “是我想多了吗。” “为什么,莫名感觉……他在。” - 今年同学会和去年一样。在初五。下午2点学校集合。 头天渣小分队的升级群里就在吵,怎么玩儿了,江寰和陈星凡闹个不停,还有宋小枝夫妇,唐糖,小伙伴们都迫不及待要痛快嗨一场。提议说玩通宵。 倒是过去哪里热闹哪里凑的许罂,今年意外低调。她没发言,听任安排。 初五这天清晨,距离集合时间还早,校园没什么人。 许罂没邀约朋友,一个人开车到了八中,在停车场停好车。然后就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时走,时停。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中雪,果然,许罂刚走到升旗台旁,雪花就密密匝匝的下来了。 仰起脸,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凉津津的,呼吸在唇齿间化作银白的热气。 许罂闭上眼,耳朵里仿佛听见了、曾经无数次听过的,升旗仪式前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 她轻轻跟着回忆哼出声。 脑海里的画面,是个少年,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万众瞩目的台子上,代表师生讲话。 许多的画面,少年在不同的季节里,他长高了,嗓音越来越低沉,眼睛越来越深,也越来越优秀。 而自己似乎没什么变化。就抱着胳膊站在台下,校服穿得乱七八糟,衣服拉链不拉,裙子也被裁得很短。嘴里忙碌地嚼着口香糖,听见人群里有人议论她“好骚”。 偶尔,升旗台上的少年会向她看来,深沉的眼睛藏着一点温柔和委婉的狂热。 然后这时候,她就会抬高下巴,得意、骄傲,朝他笑着眨一下眼睛,或者舌尖舔一舔牙齿…… 许罂睁开眼,脑海画面散尽。 映入眼帘的,是密集的雪花,从灰白的天空洒下。 她幽幽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大礼堂,教学楼,食堂,人工湖,花园…… 一路走,一路的回忆。 不知不觉,来到了教学楼下不远的林荫道。 冬天,叶尽枝秃,停了一树薄雪。 树皮摸起来很粗糙,许罂轻轻摩挲了下,指尖就发红。 曾经,晚自习下后,他们偷偷在这棵树下亲吻。少年的吻,从幼时的含蓄懵懂,到越长大越热烈、深沉…… “顾星沉。” 许罂轻轻呢喃,眼睛有一点湿。 ——对不起。曾经,并不懂得怎么爱你。 ——你一定,很辛苦。 许罂仰面闭眼,泪珠从眼角落下来。 空气很安静。 然后她忽然听见背后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睫毛颤动睁开,许罂猛地回头。 雪静静的落,林荫道空无一人。原来是只猫在蹿。 许罂微微失望,觉得自己这几天疑神疑鬼,有些可笑。 顾星沉怎么可能在这儿。 他们都长大了,各自有各自的轨迹,不会再重合。 许罂继续往前走,没入那片小树林。 一双黑色男士皮鞋,停在林间小路上。因为前头女孩儿的脚印消失了。 显然她没走这条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