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条件都在向你靠拢。 “医生就是你的命门”,这句话,像水杯里的干柠檬忽然在我鼻端发散,酸得我险些掉出眼泪。我举起笔记本旁的杯子喝了一口,开水泛着旧纸黄,柠檬刚刚被泡开,酸到苦,极其难喝,但足够以毒攻毒,镇压掉更多来自我本身的酸苦。 ## 碰头的地方在金丝利喜来登酒店附近的一家潮汕砂锅粥,康乔很早就在石鼓路四岔口等我了,她一见到我,就重拍了我后背一下:“你穿得也太简单随意了点吧,亏我今天还穿得特低调,为了衬托出你貌美如花。” 我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套黑,黑大衣黑打底裤黑靴子,像刚从晚上爬出来,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夜色洗去一样。 我捋了捋穿人行道时被气流刮开的刘海,驳回去:“你这叫甘当绿叶?穿一身黑显瘦,又知性又冷艳,难怪人家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算了,就这样吧,马尾辫也挺干净清爽的,”康乔手搭上我后腰,推着我往斑马线上走:“走了,绿灯了。” “你从哪弄到的医学生啊?”我跟在浩浩荡荡的人行道大军里问她。 “唔,一个你不认识的亲戚介绍的,她在医科大学团委办公室上班,跟那男生很熟的,他一直托我那亲戚给她介绍女朋友。那个男生好像很好玩,很会混,长得也不错。之前是他们学校外联部部长,现在要毕业了,就退居二线当顾问了,”她一脸笃定:“放心啦,我介绍的都是优秀青年,不会有错的。” “条件这么好还要托人找妹子?”我托出不相信的口吻:“也许他是想泡你那个亲戚,希望有一天她把自己介绍给他。” “哥,我真该叫你哥,那亲戚是我舅妈,快四十岁了,”康乔的神情充斥着对我想象力的钦佩:“那男生要求还挺高的,而且不想找理工科的妹子。” 马路对面的绿灯开始玩命闪,我和康乔不约而同加快步伐。对汉中门这一带很熟悉,我们两个在街边逡巡了没一会,就找到那家潮汕粥店了。 粥店的门面还算赏心悦目,进门前,康乔拨手机,跟那男生通话,对方很快就接起了。 我听见康乔对着听筒开心地招呼:“哦,你已经到啦?在里面了?不,别,不用出来接我们了,我们也已经到门……” 她说着说着,就像被松果打晕的蝉一样,突然噤了声。 粥店的玻璃门已经被人从内拉开了,一个瘦高个的男生站在门口,他的肤色不算白净,偏小麦,但相貌看上去依旧是干净精神,板寸头,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株被麋鹿魂魄附了体的松树。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他有点面熟。 “……季弘?”康乔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你是季弘吧?” 男生点了点头,“是我。” 他看了看康乔,又看看我,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我这边。看来他真的见过我,我也一定见过他,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想起我来了:“啊,又见面了。” 但他不知道我的姓名,就只能用语气助词来替代。 我来不及阻止自己在眼睛里布上不礼貌的疑问句了。 “不记得我了?”他笑起来,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灿烂到晃眼。他抬起一边小臂,他的手和手指也跟他人一样,瘦长瘦长的。他用食指和中指,悬空做了两下筷子夹东西的姿势:“我跟你一个桌吃过饭,还给你夹过鹌鹑蛋,能想起来吗?” ☆、第十四张处方单 季弘叫了一个大份的基围虾砂锅粥,还有蜜汁藕,泡萝卜,干煸四季豆,蟹黄锅巴茶树菇,他对这家店很熟悉,知道什么菜肴比较招牌叫座,点得很是干脆利落。 康乔一手用纸巾矫情地擦桌面,一手在桌肚下边拱我腰边,轻声说:“看,多好,就要这种点餐唰唰唰的汉子,省得以后出门犯选择困难症。” 我没回话,和手里的筷子纸袋面面相觑。 季弘合上菜单,问我和康乔:“够了吗?” 康乔殷切地把这句问话推给我:“够了吗?问你呢。” 季弘看过来,我匆忙撒开手里的筷子:“够了吧,这么多,说不定都吃不完。” “那没事,你们看着吃,剩下的我来解决,”季弘笑起来,旺盛得像暴长在河畔的夏草:“节约粮食是中华传统美德。” 他大概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吧,我配合地抿了抿嘴角。 “好了。”他把菜单交给服务生小妹,给我们泡起桌边的功夫茶。 鹌鹑蛋的外联特质还真够鲜明的,连这里的小服务生都认识他,第一时间开玩笑砸场子:“季部长你又带妹子来喝粥啦?” 季弘硬起细长的脖子,递了一只满茶的小紫砂杯给我:“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带妹子来喝过粥,那都是我手下的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