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子看万岳子时颇为相似。冰蚕子想,他少年时也是个挺上进的邪教圣徒,如今倒是被万岳子给教废了。 不论如何,是这个人教会了他怎么寻欢作乐,如果可以,他希望不必亲手杀死万岳子。 可惜,万岳子这个人的思维永远都不合时宜,在他唯一有些心软的时候,此人却是踟躇地问:“你当年是否对我……” 冰蚕子知道他想说什么,万岳子的脑子里除了风花雪月从来塞不进其它事,他立刻冷冷道:“你对我如何,我对你便是如何。” 后来,万岳子打量了他许久,似乎是在确定此话真假,见他神色并无变化,这才松了口气,悠悠叹道:“那便是你我之幸。” 只是一句话,冰蚕子刚刚还有些留恋的暖意便彻底散去,他抬眼看着万岳子,如此人所愿,让他们的关系永远停留在一夜之欢的程度。 小倌不会舍命去救自己买主,探子也不该对目标人物手下留情,所以,他告诉万岳子,妖族的阴阳交界处说不定也有阴阳双生果存在,只要寻到另一枚果实,不止天方子身份可以分明,他们说不定还能借此提升修为。 这个男人在床上最受不了耳旁风,认为两个元婴修士同行遇险也能马上逃走,便与他一同去了妖族海域。 直到被他一掌击在胸膛,万岳子的神情还是茫然的,问他:“为什么?” “万岳子,你还记得我拜师前曾去找过你吗?” 冰蚕子本以为自己此时多少会有些伤感,没想到说话时的语气却还算平稳。他估计这个男人是不记得了,又淡淡回答:“白巫命我接近阴阳双生果,可是,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舍不得杀你。所以,我想最后再享受一次就死。结果,你已经把我忘了,才一年而已,你就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也不知是枯心掌正中此人心脉,还是因他话语恍惚,万岳子没了言语,就这样看着他,缓缓沉入了幽冥间隙。而冰蚕子,只是默默看着阳果神魂被怨灵拖走,没去理会捕捉阴果的命令,一步步走回了天岭宗。 他不会为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的男人去死。在万岳子眼里,清霜是万千情人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在冰蚕子的世界,万岳子亦是如此。 被关进死水狱的这些天,冰蚕子一直在想,若那时万岳子唤他一声清霜,他那一掌还能不能拍下去? 直到现在,他仍是没寻到答案,只知,这个不合时宜的男人,永远也不知道抓住活命的机会。 听了这一切,顾余生沉默许久,最后只问:“你后悔吗?” “我做了将近三百年的天岭宗长老,什么好东西都享受过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也是说睡就睡,南方最强的东灵剑阁费尽心机才扳倒我。现在恨我的人那么多,等我死了,整个修真界都会议论纷纷,这样的活法,我不后悔。” 冰蚕子面上神色依然没有改变。他抬眼看着顾余生,嘴角却是一丝冷笑, “我被父母献给净世宗的时候,被开膛破肚每日痛苦煎熬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救我。既是如此,他人死活又与我何干?尊者喜欢杀多少就杀多少好了,若世人死了我才能活,我只希望他们赶紧去死。” 冰蚕子是真正的邪道,除了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就连净世宗的死活,他也不关心。看着这已然扭曲的修士,顾余生却陷入了沉默。 不曾从世界感受过善意的人,也不会善待这个世界。而净世宗的圣徒,全是这样的人。当初若不是释英将他救出,或许如今的他也不会比冰蚕子好多少。他们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最初遇上的人。 冰蚕子一生小心谨慎,就算对男宠也不曾漏出半点风声,如今终于可以说个痛快,心中抑郁总算散了些许。他不会给剑修任何情报,对圣徒也没有半分同门之谊,甚至巴不得正道和净世宗两败俱伤,谁也别好过。 只是,顾余生和其他圣徒不同,他看向释英的眼神,让冰蚕子有些在意。此时,他打量着年轻剑修,突然问:“你对你那个师父,是认真的吗?” 这话让顾余生愣了愣,细细一想却明白了,冰蚕子是在风月中打滚的人物,怎会看不出他对师父的念头。 这里没有旁人,顾余生再无需顾虑外人眼光,终是头一次坚定宣告:“他是我的。” 果然,这个人明明是净世宗圣徒,却对剑修动了心思,当真不怕死。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冰蚕子意外,他抬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