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可太过随性,否则若传到我爹的耳中,我也不好同他交代。”他这般好言好语的说话,相识以来还是头一回。 七夏听在耳中,却又似乎心不在焉,只“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秋日里,落叶纷纷,笔直的官道上放眼望去铺了厚厚的一层枫叶,马蹄子踩在上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静默了片刻,百里忽然开口: “明日没事……想不想去开封城里转一转?” “哦。”七夏随口就道,反应了良久,猛地扭头去看他,眼里欣喜异常,“想!想想!” 他淡笑,很快又将唇角往下弯,口气平静:“记得早起。” 七夏忙不迭点头,欢快道:“好,一定早起!” 总算是笑了,他心里头倒无缘无故松了口气。 秋风吹得很紧,晚上恐有大雨将至,雨过后明日便是天晴。 * 傍晚后用过饭,雨果真淅淅沥沥落下来,其中还隐隐伴有雷声,低低轰鸣。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室内的温度降得很快。 七夏拥着被衾靠在床上,脸上止不住的傻笑。叶温如本是出门替她拿糕点,一回来见她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禁轻叹: “快别笑了,叫旁人看见还以为你傻了。” 七夏却不以为意,爬到床边犹自快活道:“你知道么,这还是百里大哥第一次说要带我出去逛逛。” “知道知道,从头到尾这话都念了不下十遍了。”叶温如挨着她旁边坐下,伸手递了块栗子糕过去。 “谢谢。”七夏顺手接过,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瞧她神采奕奕,眉宇间竟是喜色,百里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她的喜怒哀乐,有时候想起来,自己倒也是挺佩服她的。 “小七……”叶温如轻抿了下嘴唇,试探着问道,“你为何这么喜欢百里公子?我似乎听季公子说过……是因他曾经救过你性命么?” “也不全是。”七夏喝了口水,慢悠悠将嘴里食物吞下。 要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不稀奇事,可此前百里明摆着对她没存那个意思,态度也很是强硬。照七夏的性子,理应不是个爱强求的人才对。 对于这一点,叶温如同旁人一样,委实不能想通。 “其实……你别看百里大哥对我这样,他性子其实很好的。”她忽然冒了这句话出来,神情自然,不似以往那般嘻嘻笑笑,向往憧憬。 “他之所以会那么对我,也许只是因为我使的法子不对……我不太能懂对一个人该怎样表达喜欢,想来若是当初我再委婉一些就好了。” “他……性子很好?”叶温如乍听之下以为自己听错。 “是啊!”七夏微晃了一下头,笑颜如花,“第一次见百里大哥的时候,他很温柔的。” …… 六月的深夜,夜半子时,明月如弓,护城河的水缓缓流淌,溅出的水声清晰可闻。 他就站在河岸边,半蹲着身子轻声问她: “没事吧?” 七夏蒙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摇头。 垂眸在地上的布袋中粗略扫过几眼,百里面沉如水,“什么人把你扔到河里的?” 被水泡得浑身冰凉,她口齿不清,脑袋也在发昏发胀,深锁着秀眉想了许久,仍旧只是摇头。手腕上忽的感到温热,七夏垂首看时,他两指已扣上脉门。借着月光,从那虎口处带着的薄茧隐约能猜到他是做什么的。 “不打紧。”百里收回手,宽慰道,“受了点凉,回去喝碗姜汤就好了。” 夜风吹在湿衣上,即便是夏季也冷得她瑟瑟发抖,鼻尖一痒,偏头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 见状,百里褪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又抬手覆在她额间,掌心传来些许滚烫,想必是在发烧。 “自己能站起来么?”他问。 七夏结结巴巴地应声:“应、应该……” 她腿脚软,沿着河流到此地,途中还被凸出的石块硌到过脚踝,勉强站起来已是不易。百里倒也没为难,两指放在唇下短促的吹了一声哨。林间便听得马蹄声朝此处哒哒而来。 那是一匹玄马,青铜制成的马饰挂在胸前,月光之下熠熠闪耀。 知道他想让自己上马,但顾及她浑身湿透,衣摆都还在滴水,面对如此神驹总觉得是自己唐突了。百里刚要抱她,七夏自己却先往后小退了一步,小声解释: “我身上……有点脏……” 闻言,他微愣片刻,眸中似有些好笑也带了些诧异。 “不妨事,衣服你不也穿了?” 仿佛才意识到肩上披着他的外衫,七夏登时哑然。 上了马,大约也是感觉到冰凉的湿意,马儿很不耐烦地嗤着鼻。 百里握着缰绳,寻上官道不紧不慢地驱马而行。 “不舒服就闭眼睡会儿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