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你不要多想,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电话里是长长的沉默,爸爸喉咙里的泣声压抑的让人心口发疼,我在这边陪着哭,也不敢出声,只用手捂住嘴呜咽。 良久,爸爸再度开口,“明朗懂事了,爸爸很欣慰,你是家中老大,需要承担的会比明媚多,会很辛苦,爸爸……对不起你。”他停顿片刻,声音黯哑,“更对不起你妈妈,娶她时说要一辈子让她过好日子,却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英雄末路,家人受苦,明朗,替我跟你妈妈说声对不起。” “妈妈不会怪你。只是,接下来……”接下来要怎么办,这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爸爸低语,轻的几乎听不见,“接下来,接下来……会解脱的。”他提高一点音量,“你去医院照顾好妈妈,不要让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我嗯一声,就要挂掉电话,爸爸突然叫了一声,“明朗,爸爸爱你们。” 我忍不住哭,流着眼泪回应他,“爸爸,我们也爱你。” 之后我去医院与明媚一起陪着妈妈,继续彷徨无助的等待,等待爸爸带来转机,等待希望。 而这一次,我们等来的却是更大的,真正的噩耗。 次日,警察打通我的手机,用平平淡淡的声音通知我们去认领尸体。 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回来,从大桥桥头上一跃而下,落在江边,身体一半在秽浊的水里,一半在杂草丛生的岸上,血肉模糊。 第十五章 爸爸身上没有带多余东西,怀里贴近胸口的地方只有一张照片一张卡,照片上是我们的全家福,那是去年照的,依然簇新平整。 卡的背面贴着一张纸条,寥寥数语,“能还多少是多少。” 得到消息的人蜂拥而至,将妈妈的病房围的水泄不通,爸爸的死对妈妈本已是致命打击,她又何曾经过如此大阵仗,很快彻底病倒,瘫软在床。 明媚寸步不离的守候着妈妈,那些要债之人如同豺狼虎豹,几乎要将我撕扯入肚,我拼尽全力极力冷静的一笔笔还账,然而债额太大,到最后依然未能还完所有,剩下的人见卡中余额为零,瞬间撕破脸,俱都不相信爸爸没私下给我们母女三人另留余钱,尤其在工厂被银行收走后,他们更加凶神恶煞步步紧逼,冲进家中将所有值钱的东西搬走变卖后依然不肯离去,复又围在妈妈病床前逼问。 气急攻心之下,妈妈哮喘发作,病情加重,明媚骇的大哭,声嘶力竭却无人管她,医生合力将债主赶出病房,对妈妈实施紧急抢救。 在钱字面前,恻隐之心同情心都如云烟,在病房外,我被张张陌生又愤怒的脸团团围住,没人听我的哀求和解释,只一遍遍叫我交钱出来,有人出手推搡,我跌倒在地,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 爸爸的尸体还停在殡仪馆,不过一日,我们竟也是要被逼死吗? 却有人排众人而出,来到我面前,“明朗,我来晚了。” 常为安头发有一点凌乱,不如平日规整,但依然从容优雅,他只是站在我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些前一秒凶神恶煞的债主俱都闭嘴安静,他们脸上的惊疑不定很是明显,如同我迟钝而来的疑惑。 他身后跟着的人我认得,是那天等在车里的司机,他恭敬站在一侧,出言道,“常先生昨天本已离开,刚下飞机,听闻谢总出事,又即刻赶了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在场的每个人听见,众人面面相觑,眼珠来回转动,徘徊在我与常为安的身上,但无人敢贸然上前询问。常为安的那间公司在他眼里或许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小玩意,但在这个小县城依然养活许多人,这些人或许就有亲戚朋友正领着常为安的薪水过活。 常为安在一片静默中蹲下来,他扶起我,让我半坐在地上,平视我,“明朗,可有受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