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我们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北上。 虽然前几天我就曾开车走过这段路,但邓哥说什么都不让我负责驾驶。他主张我才刚醒过来不久,应该要休息一阵子再说,我也就顺着他的意思。 下了高速公路后,我们找了个地方稍作歇息,顺便买些白色花束,接着便一路驶往台中市市郊的一处私人墓园。 让管理员看过通行证后,我们将车停进旁边的停车场,然后一起走进了墓园。 这里不仅整个园区都被修剪整齐的鲜绿草皮所覆盖,周围也种了许多灌木丛,内部还放上了大理石摆设。 而在墓园的中心,则排列着几个灰白色的墓碑。 「钟东学去许家宅邸的那天,我因为受不了待在那栋房子里的感觉,所以带他离开。直到我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又逃跑了。」 我领着邓哥在其中一块墓碑前停下。在那带点石头纹路的表面上,清楚的刻着其主人的名字—— 许绚粼。 「为了彻底接受全部的过去,所以我用钟东学的名义联系许冠廷,说自己想去悼念许志承一家。他表示赞同后,我便开车到台中跟他拿通行证,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我在绚粼的墓前蹲下,将手中的花束放了上去。 邓哥也跟着蹲下身,并放上花束。他凝视墓碑的眼神看似平静,其中却带着悲伤。 「……原来你是跑一趟来见绚粼了。」 「是啊……」 「怪不得直接消失了两天。」 邓哥瞥了我一眼,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接着将双手合十,闭上眼低下了头,而我也和他做了一样的动作。 那天离开许家宅邸并联络许冠廷后,我顺路在荻原咖啡买了一杯黑咖啡,然后就直接开往台中。在向许冠廷取得通行证后,天色早已经都暗了,因此我便决定先下榻在离墓园不算太远的民宿。当晚,我花费很多时间思考,最后终于提笔写下了一封给绚粼的信。 于是隔天早上,我便带着那封信来到这里,蹲在墓碑前向绚粼说了所有想说的话,之后将信放进外头的金纸焚烧炉里化掉。 希望那封信能顺利送到他手上。如此一来,一定能将我的想法和抉择清楚传达出去吧。 「是说,你那两天都待在台中吗?没有顺便去别的地方看看?」 慢慢睁开双眼时,邓哥转向我问道,于是我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待了将近一天,然后回民宿休息,隔天早上就开车回高雄。不过,路上我还绕进了南投一趟。」 闻言,邓哥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南投?你该不会……去了太阳园吧?」 「是啊,但那里似乎没在营运了,看起来早已人去楼空,就连庭院里也长满杂草。所以我知道,你那天告诉钟东学的事情并不是真的。」 「嗯,那确实是照印象随便说的,其实我那天并没有去太阳园。」 如今已然没有需要隐瞒的理由,于是邓哥也不再避讳说出事实。 他之所以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自己和我。若是太阳园还在营运,那他回去或许会被院长或其他人发现,到时候他还活着的事情一定会曝光,因而让我们陷入被东铭追缉的境地。 当时之所以在信中表示不希望钟东学去那里,也正是这个理由。不过那天从墓园离开后,我实在很想去看看,这才跑到那附近。 但是,考量到目前处境的危险性,我也并未靠近建筑物本身,只是在隔一段距离的地方,透过树木的缝隙远望而已。 不过一说起太阳园,我就想起以前还在那儿的日子里,自己总是受到绚粼和邓哥的帮助。 我望着面前的墓碑,想着绚粼现在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脑中也接连浮现许多曾经发生过的事。 至今,我仍不能接受许志承一家对绚粼的所作所为,甚至无法对他们的死亡感到怜悯。 然而,许冠廷却始终惦记着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在他眼里的许志承一家人,都是对他很照顾的亲戚们,正因如此,他才会一心想釐清真相。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