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不改,纹风不动,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李飞也被带走了,这窄小的屋子竟一下子空旷下来。 顾然起身,沉默地出了屋子,用木桶接了水,然后用拖把将地上的血迹一点点地擦洗干净。 之后他又去了沐浴房,用力地洗着自己的双手。 十根手指已经被洗的微微泛红,但那黏腻恶心的触感似乎还在上面,怎么都洗不干净。 顾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他今晚不这样,那以后的日子将会是一场被欺凌到底的悲剧。 他来族学,是要出人头地的,而不是被人当成狗来奴役的! 可是……无论怎样,他都伤了人。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血液的腥气和黏腻也不停地在脑中徘徊。 他不后悔,可是心里却有一阵阵的凉气上涌。 他有些想念母亲,想念四方镇。 虽然只离开了两天,虽然族学和四方镇不过四个时辰的路程。 可是他却觉得,它们之间横跨了一道无法逾越的万丈鸿沟。 茫茫千里,将其分成了两个世界。 而他已经做出选择,就没有退路。 深吸一口气,顾然冲了个澡,贴好伤疤后,他已经恢复如常。 回到屋子里,朱贵昌和卫峥都安静地坐在床上。 顾然进来,朱贵昌起身,直接说道:“你的星种和源种,我已经放回去了。” 顾然抬眼看向他。 朱贵昌给人的感觉,是个憨厚的,不太爱说话的小胖子,他跟在李飞和王云庆身后,十分的不起眼,似乎只是一个附从者,李飞他们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但现在来看,很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顾然接过了种子。 朱贵昌说道:“虽然这么说挺不要脸的,但……交给朋友呗。” 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顾然抬头看他,不看他圆乎乎的五官,单看那双眼睛,倒是精光四射。 “你之前的两个朋友,下场可不怎么样。” 朱贵昌憨憨一笑:“成王败寇,愿打服输,这很正常。” “改日我输了,你岂不是也会冷眼旁观。” “那是自然。”朱贵昌依旧笑着。 人没脸皮则无敌,顾然也是开了眼界了。 “算了,”顾然翻身上床,扔下一句话,“你这位朋友,我要不起。” 他这般冷言冷语,朱贵昌也不着恼,只挠挠头,叹气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干嘛这么死心眼。” 顾然没出声,一直沉默的卫峥倒是开口了:“你一个人独占了李飞和王云庆的种子包。” 朱贵昌笑笑:“朋友嘛,我这是代为保管。” “阴险!”卫峥冷飕飕地刺了他一句。 朱贵昌不在意地说道:“至少我没伤人。” 顾然的身体猛然一僵。 卫峥也怔了怔。 朱贵昌似是毫无所觉,只在最后扔了一句:“若是改变主意了,欢迎来做朋友。” 这一夜再无人说话,三人睡到了天明。 顾然睡得不太好,清晨起来就有些迷迷糊糊,但好在他心里挂着事,天一亮就翻身下床,抢先去了沐浴房。 一把冷水洗了脸,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我说兄弟!”朱贵昌在外面跳啊跳的,“都是男人,洗个脸还用锁门?放我进去解解急呗!” 这胖子的心理素质,真是无人能敌。经过昨天那样的事,他今天还真能称兄论弟了。 顾然嘴角抽了抽,收拾好了才开门出来。 朱贵昌拿一双小眼睛在他脸上扫啊扫的,半天才蹦出一句:“你脸上这疤是怎么来的啊。” 顾然一挑眉,旋即回他一句:“愿打服输,被人砍的。” 朱贵昌被他堵得一塞,挠挠头回道:“你瞧着是个和气人,怎么还这么记仇啊。” “我看你似乎也不急,那我再去冲个凉。”说着顾然就要关门。 朱贵昌是真急,连声道:“哎哎哎,别啊,得罪不起你,再憋下去我就尿裤子里了!” 顾然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这会儿还真有点想让这死胖子尿裤子里! 不过时间不多了,第一天上课,他可不想迟到。 出了浴室房,顾然转弯去了小田,教材种已经成熟,两本书歪歪扭扭地挂在了树枝上,这样子不太好看,但顾然却觉得美极了! 育种基础和土壤辨识学,这两本书在外面可是想买都买不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