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搀扶着爬上消波块,沿着那个所谓的原点四处寻找着。 潮水随着时间慢慢退去,裸露的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在这里。」没有惊呼,麦星婷竟是如此冷静的说着。 她找到的是一双鞋,整整齐齐的死死卡在消波块的缝隙之中。那双老皮鞋没人不认识,不知穿了多久鞋底都脱开了,短短的半个学期,就看过几次陈老师在走廊上用胶黏鞋底子。 黏了又黏,反覆的念旧与执着,或许今日这样的结局,也能归咎在他这般性格。 只是猜测罢了,这时的他们对那个原因一无所知。 他们没有先呼叫老师们,老师已经走很远了,不是大声一呼就能唤回来的远度。明明知道应该先派一人去找老师来,但他们互看一眼,没人愿意踏出那一步。 不知是否该用年少轻狂来形容他们,他们携手打开潘朵拉的盒子,或许认为这样,就能够共同承担那样的后果。 在鞋子的更下方,有一处礁石如勾,一段登山绳绑在上面,那个角度不太好发现,他们也是冒险趴在消坡块上,小心翼翼的俯身去看才得以发现的。 决定动手的那刻,他们甚至不需要一个眼神。 他们最终没有成功拉上来,但也看到了个大概。 那副模样没有想像中的糟糕,苍白、浮肿,没有腐败的不成人样。 警察和相关人士很快就到了现场,他们俩在岸边静静的看着,连番受到师长们的过度关心。 「现实果然不像米雷那幅《奥菲莉亚》」许久之后,这是他们的第一句对话。 「她之所以能那么美的浮在水中,或许是因为被画下的那一刻她根本还没有死。不知道人真的心如死灰的时候,坠入水中是否能放弃了本能的挣扎,像奥菲莉亚一样暂时浮躺在水上,后才因为衣物的重量沉到泥底去。」连健皓接着说。 「也是,尸体要是能自己浮起来,也不可能是美的。」麦星婷点点头道。 有些文学里,死亡总带着诗意的美感。她也有想过,要是她穿越了皇上赐予她鴆酒和白綾该怎么选。 吊死的过程一定很惊悚,不过死亡的时间却是很快的。鴆酒的部分还要看那毒性如何,就算是现代的氰化钾之类毒素也需要五分鐘,过程一定会比古装剧演得更加漫长。 她竟然在这件事情上,犯了选择困难症。 「要是我的话,我就挑起我的剑,与皇帝那傢伙同归于尽。」问了连同学,他是这样回答的。 「你哪来的剑?你现在不过就是悽悽惨惨戚戚的弃妇。」麦星婷又认真了起来。「就算是抢了侍卫的佩剑,但你还没见到皇帝之前就被砍死了。」 「那要给他砍对地方,最好剑利一些直接斩首,这样只要大概十秒就能解脱了。」连健皓回应着。 「那还挺需要技术的。」麦星婷说。 死亡近在眼前,他们不知为什么还能这样瞎聊着,也或许若是不这样瞎聊着,自己就会被脑海中那个浮肿的陈老师淹没。 后来的一切都很迅速。 他们做完笔录,学校操办了哀思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活着的人总要步入正轨,除了陈老师的家人之外,没有人因此失去了全世界。 上课、考试、数不清的作业、社团活动还有歌中剧。 紧忙的生活节奏,激发了人遗忘的潜能,对科任老师再浓厚的哀思,顶多也就几个礼拜情绪就过了。 还对结果紧紧不放的,也只有他们了。 连家属都接受了陈老师自杀的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