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怔怔地看着,边上已经有女生惊喜地喊道:“呀,下雪了!” 下雪了,小静她从小长在西南,应当是从未见过雪,喜欢吗,她会不会喜欢这样大多数女孩觉得浪漫的天气。 雪来得突然,也慢慢大起来,携着风,飘飘扬扬,不一会,人行道上就好似铺了一层薄薄的柳絮,又被吹起来,翻卷着远去。 事实上,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冬天,因为冷。 寒冷和饥饿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每年冬天这几个月,他总是非常非常难熬,没有衣服穿,脸颊、手、脚甚至身上都会被冻伤,溃烂,他小时候忍不住去抓,越抓越难熬,越抓越痛,越抓越痒,那感觉深入骨髓,他每个冬天都会想起来。 重复那样周而复始的痛苦。 可很神奇的,他皮肤复原效果非常好,哪怕冬天浑身破烂,到来年春天,那些伤口总伴着难以承受的奇痒,慢慢恢复如初。 以至于这么多年,除了大伤,他什么没有密密麻麻特别小的伤痕。 可事实上,上天赋予他的每一种东西都让他承受痛苦。 最开始在酒吧,他被许多人看上过,男人女人都有,甚至,曾经有粗鄙的老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迫使他下跪,迫使他张嘴,迫使他承受那些最恶心肮脏的屈辱。 他挨过许多次揍,冷嘲热讽,夹缝求生。 为了避免那些事,他需要更残忍更狠些,用更多其他的功劳来代替。 孟青面无表情地走,胡思乱想。 他其实很少回忆过去,在遇到小静之前,他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来路。 有什么好看的呢,总归无论怎么样都已经走过来,前面一直有东西撑着他,他只需要朝着那个目标一直走一直走。 可遇到小静之后,他难免时常审视自己。 他对这社会的不公司空见惯,他忍受得了这社会上所有阴暗丑陋,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被染得从头黑到脚的一个人。 其实真的不合适吧。 小静因为他委屈痛苦,他因为她痛苦摇摆,因为她,怀疑自己,鄙视自己,讨厌自己,卑贱入尘埃。 这样的他,其实到底凭什么有妻子孩子,有家庭。 一个人就够了,一无所有地来,一无所有地走,什么也不留下,免得祸害污染这样一个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世界。 他在雪里一直走,边走边想,没注意看路,路口一辆电动车飞快驶过来,擦着他扑通一声连人带车翻倒在地。 “找死啊你!”男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没去扶着,先对着他开口叫嚣起来。 孟青被他拖拽着晃了晃,此刻原地站稳,和他也就距离了不到一米远。 “不会看路啊!”男人越过车头直接站稳在他身前,低头看了眼电瓶车,不耐烦道,“车前盖都歪了,最少三百块,一笔勾销。” “三毛钱都没有。”孟青捻着手指,看着他,唇角讥诮地说了一句。 “哄谁呢?”男人五大三粗,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咬着牙不耐烦道。 这人看上去瘦削落魄,可粗粗一瞥,皮带、皮鞋都是上乘,怎么可能没钱。 他好好的车前盖给蹭歪了。 男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孟青抬起一只手,揉着刚才被撞了一下的手腕,男人正想再说话,目光落到一处,登时有点不敢吭声了。 这人,这人有神经病不成,哪有人好好的手腕下还藏着刀片。 冬天晚上穿一件衬衫,指定有病。 男人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要钱了,扶了电动车骂骂咧咧说两句,坐上去一发动,拐个弯飞快地骑远了。 “小伙子。” 边上一道沧桑的女声又将孟青的视线拉过去,他一抬眸,正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