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等等看你们东家和掌柜怎么打算,你不过是个做工的,不该你费心。”一叶揉了揉她发顶,拆了一包点心给她。千花闷闷地啃着点心,点了点头。 “对了,林员外今日着人来告诉我,聚源楼的案子审完了,程掌柜那些人承认了他们故意谋害你和聚珍斋,已被县太爷发落了。”一叶告诉了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的好消息。 “太好了。”她这么说着,脸上表情却看不出一点好来。 聚源楼的人即使被发落了,对现在的境况又有什么改变呢? 其后两天,那些人还是没来。千花不知道东家和掌柜究竟怎么打算,但她是坐不住了——这三天的延工会造成多少损失,她稍稍一算就知道了,虽然明白老师傅们这种手段不可取,可东家眼下去哪里找这么多信得过的人来顶替呢? 相较之下,她是比较不重要的那个,她来之前聚珍斋就好好的,少了她也不会没法做下去。 师傅们告假的第三天下午,千花看着差不多到时间下工了,便去了前头寻温掌柜说话。 温掌柜看来心情不大好,他一向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却为着地上一滩茶没及时擦掉喝斥了一个伙计。看到千花,他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可在千花看来,真是勉强极了。 “掌柜,我有几句话想同您说,您现在有空么?”千花踟蹰了片刻,仍是说了出来。 温掌柜叹了一口气,仿佛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到里面说吧。”他指了指平时他办公事的屋子。 千花前一回到这间屋子还是撕了温掌柜求贤的字条那会。当时是早晨,阳光充沛,一切那么敞亮;今日已是黄昏时分,屋子里暗极了。 “掌柜,我想辞工。”千花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寻了个看起来顺理成章的借口:“一叶前阵子因为我折了手,还要每日照顾我,太辛苦了,我想回家歇一阵子,至少等他手好全了。” 温掌柜脸色看起来果然丝毫不意外,似乎正等着千花自己主动说出来。 “你是个好孩子。”温掌柜揉了揉眉头,很是歉疚地看着她。这几日东家为了将那几位老师傅劝回来,废了不少劲,可他们偏说除非千花走否则绝不回来。他们在聚珍斋做了十多年,且不说少东家不能强迫他们,便是老爷亲自上阵也拿他们无可奈何,毕竟好手难寻,再培养一个出来又不知要多少年。 少东家是不好意思直接对千花这么说,还在努力劝服他们;可温掌柜知道再劝也是没有用的,除非千花离开。 “给掌柜和东家带来这许多麻烦,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千花心里难受,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要站出来背负这个责任。可谁叫她势单力孤,又不能靠自己的本事叫那些老师傅服气?东家和掌柜已经很帮她了,是她自己不够争气,才只能做这种选择。 她突然很后悔,当初狐之琬立足于朝堂之上时比自己现在也没大多少,可他就没有像她这样,连几个珠宝店的老师傅都能将她压得死死的。若是当时留意过他的手腕,向他学一学就好了。 但她转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狐之琬的方法,想必她是学不来的。 千花将自己手头的事情一一说给温掌柜听,要走了,事情总要说清楚,省得再给他们惹来麻烦。温掌柜是个爽利人,尽数记了下来。 临走时,千花对他道:“我明日起就不来了,他们该会回来了。劳烦温掌柜替我向东家道个歉,我实在没脸见他,不能当面跟他告别了;老师傅们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也劳烦温掌柜替我告知一声,谢谢他们平日的照顾。” “我会的,放心罢。”她太乖巧了,乖巧得令人心疼。若叫她同别人一样从伙计做起,其实也不失为一个稳定人心的法子,可那样着实太委屈她了,温掌柜说不出口。 “我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差使,兴许没有在聚珍斋这么自在,比别处倒也强些。你若愿意,我给你写封推荐函。”温掌柜知道她家中长辈不在了,她得自己养活自己,才作此提议。 “我想歇一阵子,若过一阵子那差使还缺人,我再来问掌柜讨要推荐函吧。”千花很是感激温掌柜这么为她考虑,可最近她着实没心情再去适应一个新地方。 温掌柜颔首:“你若需要,随时可以来拿。” 随后温掌柜给她结了工钱,并坚持多给了几个月,说是因为聚珍斋违约,该赔付她一些损失。千花推拒不得,只能接了。 她心情不大好,走得也慢,到家门口时天已黑透了,再迟一些些,就得赶上宵禁的时辰了。门前停了一辆马车,千花看着眼熟,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是林员外的。方一靠近,便见着一叶送林员外出来,林员外手里还牵着位个头不高的小公子。一叶同林员外客套地说着什么,千花没去听。等林员外同那位小公子登上马车走了,她才走过去,叫一叶看见她。 “今天怎地回得这么晚,可还有人为难你?”一叶一见她便关切地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