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瞧着面前堆得高高的菜,有点儿沉默。 千花这才想起自己给他堆了这么多,他到底爱不爱吃? 她仔细想了想,可惜平日从没注意过他吃了些什么菜,哪里辨得出来?便是从前的狐之琬,她也从未关心过,她的饭桌上从来都只出现她爱吃的。 “不喜欢吃的话,放在我碗里吧。”最终她只想出来这一个法子。 “并没有不喜欢,都是我喜欢的。”一叶望向她,唇角微微翘起。 明知道他在撒谎,可千花一点儿也不想揭穿。 那顿饭千花吃得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她都看着一叶吃,及时往他碗里布菜,哪里有空吃自己的?而且一叶吃饭斯文极了,不像从前聚珍斋和聚源楼的老师傅们那般吧唧吧唧地发出声响,嘴巴动的幅度很小,且几乎没有声音;相比之下,原本自以为很斯文的千花突然感到自己粗鲁极了,顿时也没有了食欲。 “你怎么不吃?”一叶自然也发现她没怎么吃东西。 “我不饿。”千花笑嘻嘻地糊弄过去。 一叶盯着她看了片刻,并没有再劝她吃。 原打算吃好饭就回家,却因为想起一叶还是个伤残人士,千花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同他一道回到了花厅。 中午林小公子要午歇一个时辰,等他起身后,一叶还要再教他一个时辰的功课。他午歇,一叶自然也可以午歇。林家附近给一叶辟出了一间客房,一叶见千花有些困倦,便带她去客房里歇着。 千花躺在里间的床上打盹,一叶在外间桌边坐着看书。千花本来都要睡着了,忽地想起一叶的手,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到外面。 “你去床上睡吧,下午你还要忙呢。”被照顾得习以为常的千花难得主动想起来得先顾着一叶。 “我不困。”一叶淡淡一笑:“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快去歇会儿。” 千花哪里好意思?连忙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一点儿也不困,叫你去你就去呗。”她拉着一叶的右手,将他自椅子上扯起来,往屋里拽。 她力气是真大,一叶原想推拒却推拒不得,直被她拽进里屋去。千花将他拽到床边,直接摁了下去,像大人哄着小孩子一般道:“快睡觉!” 她的手按在他肩上,身后的辫子垂了下来,落在他脸旁,冰凉柔软的发丝贴着他的面颊。这个时辰,里屋算不得明亮,层层叠叠的床帐落了一半,令光线更少了些,在他们眼里,彼此的面孔都藏在光的背面。 这样的阴暗令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息疯长。 千花的手心逐渐烫了起来,隔着轻薄的衣衫,热热的熨着粗糙布料下光滑的皮肤。她的呼吸轻轻地触着他的脸,可那并不是因为她紧张,她眼里仍是一片不明男女情愫的清明,乱的,是他。 “千花……”他嗓音暗哑,低沉地直从人心上划过。 他眼里原本只有她的影子,可突然间多了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仿若含了一整片暗夜里的海,深邃幽暗,却令不经意遇上的人毫无理由地沉溺。 粗糙的手心附上小小的手背,那温热令茫然无措的千花猛地一惊,立时便想抽出手来;可那只大手不肯叫小手逃走,紧紧地蜷起,将小手困在五指之间。 “一叶,你想做什么?”她觉出不寻常,声音有些畏缩,手也使劲地想逃出他的掌控。 一叶在腕上稍稍使了点劲,她便控制不住地贴向他的身子。 “你的手!”她尖叫道,想要避开他受伤的手臂。然而这短短的一瞬仅够她发出警示,下一刻柔软的身体便紧紧贴住了他的;脑后突然受力,她的唇恰好落在他的唇上。 “唔唔……手……”此刻她满脑子里仍旧只有一叶那只受伤的手,然后她意识到自己与他之间,并没有手臂的阻碍,于是她终于明白,按在脑后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别管那些……”他像是在品尝春日鲜花的花瓣,吸允轻啃,短短几个字极为紧促,尾音还被他吃进唇间。千花感到脑后的手在下滑,落在背上,拣了个舒适的位置将她禁锢住。 他……他是狐之琬?她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感受到她的挣扎,一叶松了手上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