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世间真有三生轮回,愿林轶下辈子往生善处,莫要再进身不由己的朝堂了。 回到指挥使府后,牧容换了一件铅白暗纹常服,衬得肤色白皙如玉。若在往常,他不喜这般素净的颜色,只不过今日例外,他总要为挚友吊个丧。 此时,已有人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牧容踱步进屋,看清来人后,眸中诧讶一瞬而逝,眼角含笑道:“君总教,今日怎么有空亲自过来了?” 以往都是花六赶个来回,将卫夕一天的动向汇报给他。 然而君澄却无心跟指挥使揶揄,神情凝重的一拱手,单刀直入道:“大人,卫夕被张教头幽闭了。” 牧容登时敛了笑,眉心攒成一团,压低的声线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怎么回事,这些时日她不是一直都很乖巧么?” 君澄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禀明。 不久前,躲在暗处的花六一直不见卫夕回寝房,私下一打探才知道她被教头处罚了,幽闭七日。花六心道不妙,赶紧将这事禀告给了他。 他心头急慌慌的,连连叹气,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放卫夕出来。指挥使和卫夕的关系暧昧又微妙,他不敢怠慢,思忖再三决定亲自来一趟。 此时此刻,凝着牧容那张愈发阴沉的脸,君澄不由得为卫夕捏了把冷汗,不知道指挥使会不会加重对她的惩处。 “会点功夫就不知道自己何名何姓了。”牧容冷眉紧蹙,撩起袍角坐在太师椅上,忿然道:“这般不长记性,幽闭七日算是轻饶她了!” 他恨铁不成钢的攥紧拳,当初他再三交待卫夕不得寻衅滋事,如今安稳度过了多半日程,没想到还是犯了篓子。 “大人,此事也不能只怪卫夕,卢氏咄咄逼人也是有目共睹的,不少人也是忍让多时了。”君澄努力为她开解。 牧容没接他话茬,垂眸沉思了一会,问他:“你方才说张教头对她出手了,伤势严重吗?” “属下并未见到卫夕,伤势是否严重不得而知。”见对方的眼尾流出寒意后,君澄一凛,又加一句:“不过据花六打探,人应该并无大碍,请大人放心。” 书房里沉寂了半晌,牧容极力压制着烦躁的情绪,不温不火的说道:“张教头还真是心慈手软,卫夕如此不听教化,真该用杖子好生打一打,以儆效尤。” 君澄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并未挑明,只道:“大人,人是关着还是……” 牧容眯眼看他,“关着,你和花六谁都不准去管,否则就回来领杖子吧。” “……是。” 待君澄离开后,牧容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心头的焦躁失去了方才的禁锢,登时席卷了全身,让他坐立难安。 新营的幽闭室常年不见天日,污秽丛生,环境恶劣。不但如此,幽闭之人还不许用膳进食,每日只有一份清粥和白水,出来总得瘦个几圈,饿昏者也不在少数。 他思忖半晌,重新坐回了檀木书桌旁。一人做事一人当,让她长个记性也好,更何况她又并非真正的新人,这些磨难应该是见惯了的。 牧容随意撩起一本公文,仔细审阅起来。然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他便将毛笔扔在了桌上,抬高声调唤道:“青翠。” 须臾的功夫,青翠推门而入,福身道:“大人。” “去拿一盒皇上赏赐的化瘀散过来。” “这……”青翠担忧的打量了他几眼,分明好模好样的,要这珍贵的化瘀散作甚? 看出了她的迟疑,牧容不耐的催促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见他面色不善,青翠赶忙道了声是,谁知前脚刚跨出书房,又被他喊住了。 牧容薄唇一抿,状似思量,曼声道:“再拿些压饿的点心过来,用锦袋装上。” “……是。” 没一会,青翠将收罗好的东西送到书房,狐疑的回房就寝了。 牧容从书房二楼取了夜行衣穿在身上,回到书桌旁执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连同化瘀散一起装进锦带中,这才套上玄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