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触手冰硬,脉息全无,已经死去。他刚要松开郎繁的手腕,却见手背上有一圈伤痕,抬起来一看,是一圈牙印,咬得很深,看印痕,应是成年人所咬。再看郎繁左胸口,衣襟上一大摊黑影,如墨迹一般,伸指一蘸,冰凉湿滑。墨儿忙将灯光移过来,暗红湿浸,是血。赵不尤揭开那衣襟,里面是件白绫衫,心口位置一道伤口,应是利器刺伤。 郎繁之所以被称为“剑子”,是因他不但好文,兼爱习武。曾跟一位道士学过一套清风剑法。赵不尤曾与他过招,他这套剑法,艺过于技,足以健身,难于御敌。大宋开国以来,太祖赵匡胤为斩除唐末武人乱政之弊,抑武兴文,重用儒臣。百余年间,文教勃兴,书卷远胜刀剑,使大宋成为读书人之天下。万千文弱士子之中,郎繁武艺纵然不高,却也已经是稀有难得。 他为何在这里?因何死去? 甘亮提了两盏灯笼进来,在小舱室角上各挂起一盏,亮了不少。 那盏油灯则搁在暗舱边的木板上,灯影摇映着郎繁苍白僵冷的脸。 顾震和古德信也走了进来,顾震先俯身望去,随即闷叫了一声:“这不是剑子郎繁?” 古德信听到,忙一把推开顾震,望向尸体,一眼认出来后,身子猛地一颤,喉中发出一声怪异声响,像是心被人猛踩了一脚,惊痛莫名。 赵不尤心中也悲意翻涌,郎繁今年还不满三十,他不但练武习剑,更熟读兵书战策,满怀壮志,盼着能被委以军任,远赴西北边地,守土卫国。这两只船究竟藏了些什么秘密,竟让郎繁也卷入其中,并命殒于此? 悲慨一阵,他定了定神,对舱门外的万福道:“让那谷二十七过来认一认。” 万福忙出去带了进来,谷二十七一眼看到那个暗舱底有人,身子一颤,瞪大了眼。 赵不尤盯着他:“你过来看看这人。” 谷二十七畏畏缩缩走了过来,朝郎繁的脸望了一眼,低声惊呼一下,纳闷道:“他?” 顾震忙问:“你认得他?” “他是搭我们船来汴京的客商,昨天在应天府上的船,住在对面最尾一间小舱里……哦,不!不是这只船,是我们那只梅船。今天晌午船靠岸的时候,他和其他客人都上岸了呀,咋会在这里?” “你看到他上岸了?” “是呀,就是看着客人们都走了,梅船主才让大家收拾客舱,小人进来收拾这间……唉,又错了,不是这间,是我们那只梅船的。正收拾着,不知怎的,后脑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转过头来。” 谷二十七转过身子,用手摸着后脑:“就是这里——” 赵不尤凑近一看,他的后脑果然有一片新瘀伤,还渗出些血,尚未干。 “你们那船穿过虹桥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你们那船上的小舱室和这船的很像?” 谷二十七环视舱室:“大小差不多,摆设也差不多,小人在水上过活,见过的客船无数,小舱大都是这个样子……” “脚下也有这种暗舱?” “这个?这个倒没有。一般客船都没有,这汴河水不算深,人和货加起来已经很重,再在这暗舱里放满东西,船会吃不住水。” “你们那船上一共多少人?” “我算算看,”谷二十七扳着指头,“梅船主,刘嫂,吴嫂,舵工两个,锚工两个,桅工三个,篙工八个,纤夫六个,杂役两个,总共二十六个人。” 赵不尤心想,除了郎繁,这船上死去的共有二十四人,连谷二十七,则是二十五人,便问道:“你自己算进去了?” “算进去了,小人是杂役。” 顾震吩咐道:“万福,你带他去认一认那些人,看看是不是都认得?” 过了一阵,万福带着谷二十七回来:“那二十四人中,他说二十二个人都是他们船上的,只有前舱两个,他不认得。” 赵不尤听了,心中惊疑。那只梅船凭空消失,船上的人却到了这只新客船上,而且全都死去? 他忙问谷二十七:“梅船上原先总共有二十六人,死去二十二人,除了你,还有三人,哪里去了?” 谷二十七忙道:“小人也不知道。” 万福道:“那船在虹桥下遇险时,两个纤夫跳下船,到桥头抛下纤绳拉船。当时太乱,不知道那两人去了哪里。卑职今早四处查问,附近的人都没留意这两人。至于剩下一人,就不知道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