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件要事拜托你,择端能否跟我到那船上去一趟?” “什么事?” “到那船上再说,于你作画刚巧也有些助益。” “好。” 张择端收拾好画箱,随着赵不尤下了桥,才拐向左岸,便听到顾震在高声呼唤:“不尤!” 顾震站在一只官巡船上,万福立在他的身后。巡船停在那只新客船的旁边,岸上和新客船上都有弓手把守。 赵不尤牵马和张择端走了过去,顾震和万福已跳上岸。 顾震也认得张择端,问候过后,满脸振奋对赵不尤道:“大半天差不多完成两桩事!” “哦?船上死者身份已经查明?那道士的下落也找到了?” “哈哈,的确是这两桩事情,不过眼下都各只完成了一半。先说头一件,你交代万福去找证人,他今天一大早便开始四处找寻,结果还不错,让万福自己跟你讲。” 万福在一边笑眯眯道:“昨天在虹桥上北岸边,靠近那只梅船的人,没找全,只找到十一个,我让他们一个一个到这新客船上辨认,有些能认得,有些认不得,不过汇总起来看,有一小半死者被认出来了。真的都是梅船上的人。” “下锁税关的簿录也抄来了,梅船船主叫梅利强——”顾震将税官抄录的那几页纸递给赵不尤,“我已经命人又抄了一份,按这簿录去排查出这只新客船的来历。” “好!这份我先留着。”赵不尤接过簿录,看了一遍,而后收了起来。 顾震又道:“第二件事,果然如你所说,那道士和两个小童还好逃脱,但木筏不小,既然没漂到下游,自然是藏在途中。如果不想留下踪迹,最干净的办法就是烧掉。我坐船沿着汴河来回查看了两趟,河岸边没有可以藏那筏子的地方。就上了岸,带了二十个弓手,沿着汴河岸一路找下去。果然在一个土坑里找到一堆新烧的灰烬,我询问了土坑附近的两个农人,他们当时在那边田里干农活,不过离得有些远,他们都看到了冒烟,但以为是谁家田头烧枯草,或者烧清明纸钱,都没在意。灰烬里还找到一片这个——” 顾震递过一小片东西,赵不尤接过一看,是一小片未烧尽的白布,有些粗厚。 万福道:“昨天我在虹桥看到木筏上铺的应该就是它。” 赵不尤道:“那道士不会徒步逃走,岸上应该有人接应。” 顾震笑道:“是。离土坑不远处,有车轮印,还有些脚印,都是新留下的。那车轮印一直到大路上才辨不出了,看车轮最后印子的方向,是往京城来了。那道士现今就藏在汴梁城里,他做出这么一场鬼戏,本来恐怕是要去向官家讨赏,谁知道有人在那银帛上添了字、坏了事,成了反语,现在他就难办了——” 东华门前。 郑敦正要开口问宋齐愈,几个太学生围了过来:“宋兄,今天策论答得如何?” 郑敦见不便再说,便道:“我去找章美。” 宋齐愈点点头:“好,我们分头去找。” 郑敦忙转身走开,身后宋齐愈和那几个太学生说笑着,语气十分轻松,甚至可以称之为欢畅。郑敦忽然很难过。 他是家中独子,三岁的时候,母亲忽然病逝,父亲很快将一个小妾扶正。这个继母虽然性情还算温和,后来也没有生育,但毕竟并非亲生,始终不冷不热。父亲任的武职,常年在西北边地轮戍,便将他母子留在家乡。 郑敦觉得自己如同孤儿一般。幸而过了三年多,他就去了童子学上学,和宋齐愈、章美成了好友,三人同学,同住,同玩耍,几乎一刻都不分离。之后又一起上县学、府学、太学。他原本资质平庸,但跟着两个聪颖之友,常日听他们谈论经学文章,得益极多,顺利升学。 宋齐愈和章美,在他心中分量甚至超过父母。 而此刻,宋齐愈春风惬怀,章美又不知下落。只剩他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