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 沈千染摇摇首,“我现在什么劲也提不起。” 想来,今日是无法再为那谢家六小姐针炙了,一大早把人接进宫,却凭白无故让人等了一上午。 沈千染微微一叹,兰亭便知她心中所想,轻拧了一下妻子的脸,语气略显不满,“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那谢家六小姐上起心了?” 虽说是钟亚芙带进宫的,但,凡与沈千染有接触的任何人或物,他皆万事小心,当日便派暗卫将谢家的底探了个一清二楚,确定了谢良媛确实是个大门不迈的闺中小姐,方放心让沈千染再次接她入宫。 沈千染闻言,神思微微一晃,便忆起那日为谢良媛针炙的情形,没来由地,就有一种感伤萦上心头,不自禁,叹然出声,“兰亭,那女孩,让我心疼。” “你是医者!”兰亭唇角一挑,语气极轻又无奈,“若每个接触过的患者你都要心疼一番,那还让我活不活。”指尖按着她身上各处穴位,舒缓她肌肉的酸疼。 “不是,我不是因为她体弱而心疼,那日,我为她针炙,因为她天生心肺不足,忌情绪变化,所以,我在施针时,为她做了催眠,以防止在诊治过程中,因露怯致心律不齐,谁知道……” “嗯?” “那女孩既使完全人事不知,那双眼,却始终是睁的,并无焦聚,可那眼神,有一种诉不清的迷惘,如乌云蔽月,眸光带着怨、带着恨,带着那种不入轮回、不入地狱,永不往生的……。” 那是一种彻骨的绝望,她曾经经历过,至死不忘,所以,当她看到那样熟悉的眼神时,感同深受,那一日,她便决定治好那孩子,不仅仅是因为钟亚芙的推荐。 “染儿,停——”兰亭凤眸焦灼,指尖摁住她的唇瓣,立刻制止,“以后你不必亲自为那谢家六小姐诊治,以赐儿的医术,足以让她多活几年。” 沈千染知道兰亭不愿她触及那些连皇权都无法控制之事,她的丈夫,一生视她如骨如命,她,沈千染,何德何能,拥有这样的男人。 眼圈一红,一手揽住丈夫,另一手的指尖轻抹过男人斜挑眼角,“兰亭,除了我们的孩子,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已涉险,我会好好活着,陪着你,与你一起守候岁月静好。” “总归,以事凡涉及谢家之事,你避一避。”沈千染方才的一番话,让他感到不安。 “你多虑了,我只是心疼她,并无其它意思,我不知道这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异于常人的事,我也无心探究,我只是想缓解一下她的心疾,略尽人事,其它的,是她的命罢了。” 兰亭长臂依然箍在妻子的腰上,一手懒洋洋地托着腮,眸光幽然绵长,“你放心,赐儿已为她诊治。” “赐儿?”沈千染疑声道:“赐儿今日不是有要事与众臣在御书房商议,如何有空闲为她诊脉?” 下一刻,沈千染皓眸流转在兰亭的脸上,嘴角渐渐上挑,眸中精毕历现,“你又算计赐儿了?说说,这回你又使了什么坏,让赐儿如此生气,让暗卫揭了窗外的帘子?” 兰亭嘴角挑起一点冰绡晨露之笑,神情毫不因为算计了儿子显出一丝的愧疚,轻描淡写:“不就是让宝宝带着谢家小姐去闯御书房么?” 宝宝每天都要早起去巡视他的御草园,慰问他的小草们,看到小草长得不错,就忍不住想炫耀,把总是嫌弃他家小草的公主兰缜平唤醒。 昨夜,他知道沈千染准备接谢良媛进宫后,便特意将今日计划告知,让女儿今日一早避开小家伙,让小家伙落单,好好地花园等着谢良媛的到来。 女儿是父亲贴身的小棉袄,从记事以来,对于父皇和皇兄之间的争宠大战,她向来是站在父亲的阵营。 所以,一大早,就领了几个宫女去骑马。 兰亭知道兰君大侠有足够的同情心,当宝宝知道今日谢良媛进宫是为了治病,却久候沈千染不至,宝宝必定会拍着小胸脯带她去找“神医哥哥”救命。 兰天赐虽贵为一国帝王,但同时也是医者,医者仁心,加上宝宝的举荐,他肯定会出手诊治,一旦上了心,那将来就没他妻子什么事。 他打的主意自然是妙,想不到被兰天赐轻易揭穿。 不过,揭穿了又当如何,反正,他不放人,谁有办法让沈千染走出他们的寝房? 鸾凤宫,药典阁。 隔着两道屏风,兰天赐长身玉立于神农画像之前,谢良媛则裸着背趴在暖玉榻上,水月正按着兰天赐口述的穴位给她拨火罐。 事毕,兰天赐离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