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媛平静地看着他,眉宇间不见丝毫情绪,声音也如素日的柔软,“大哥,谢家是你毁了,那天我哭,仅是害怕,大哥,你想多了,我没这能耐,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玉舞人。” 谢卿书重重揉着眉心处的一块涨疼,缓了许久才开口:“中秋夜的野山参是你动的手脚?”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大嫂,我去了双缘拍卖行。”谢良媛说完,便转了身,呆呆的眉眼刹时一跳,瞬间飞扬。 把一切推给双缘拍卖行,那雕着“梁婆”的玉镯有了合理的解释,梁婆贪下来的那根栋宅子,和宅子里那些伪造的书信出现得合情合理。 同时,在心里偷偷为自已点个赞,心道:知已知彼,忽忧你没商量! 这些话,点到为止,他相信谢卿书会因为一句“我看到的东西与你们不同”而相信她。 因为,一年前,谢卿书曾在她面前随口说了一句:“六妹妹,成日锁在寝房里不出,十年如一日,也真能忍受那种日子。” 她当时亦随口回了一句,“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或许,我们在她眼里,不过是戏台上的人偶,每天都是一场戏!” 谢卿书头疼得厉害,这才想起,他曾把玉舞人带回到谢家给大家欣赏,当时的谢良媛一脸兴奋和欢喜,还摸个不停,可见,确实不知道玉舞人里是谢凌惜的身体。 那,就是双缘拍卖行知道,并设下了陷阱让他一步一步地跳下去! 看着谢良媛渐去的身影,谢卿书启了启口,略显挣扎地开口,“六妹,大哥,想见见祖母。” 谢良媛缓缓转身,眼神柔柔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不,你伤了祖母的心,我不帮你!”谢良媛与谢卿书原本就不亲,谢卿书会对她开这个口,显然被雨淋昏了头。 谢良媛在外寝,已是隐隐听到悠扬的乐曲之声,不知觉,缓了步伐,对站在门帘边的丫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轻轻步进。 只见,刘氏坐在瑶琴前,素衣绾发,拨动琴弦,许是太久没弹,指间略显生涩。 在距瑶琴三尺之地,金鼎内焚着一柱檀香,一缕一缕白烟从七孔内袅绕逸出,弥漫着柔软舒缓的宁静香气。 谢老夫人半靠在窗台边的软榻上,阖着双眼,单手托腮,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搁在团圃上的手指偶尔随着乐声轻轻一点,完全是一副沉浸在乐曲中的模样。 谢良媛提着裙子,沿着寝房边缘绕过刘氏,悄悄走到谢老夫人的身边,无声地接过绿莺手里的牛骨骨捶,轻轻敲着老夫人的腿。 一曲《阳春白雪》慢慢在余韵中收尾,谢老夫人含着笑,缓缓睁开双眼,一看是谢良媛,便支起身子,将她抱在怀内,“六丫头,昨晚雨下得大,祖母一直担心你睡得不实,看你今天的气色,倒放心了。” 刘氏站起身,脱下指套,脸色微微泛红,“这都几年没弹了,弹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谢老夫人笑道:“多弹几次,就好了,这天气,清凉舒爽,正是弹琴作画的好时候。” 绿莺收起瑶琴,百合领着三个外寝的丫鬟,端了早膳进来。 谢老夫人牙不好,早膳多是以蔬菜粥和蒸得软软的糕点为主,谢良媛之前嚷嚷着要来这里解馋,可她胃口并不开,只是吃了一个蒸糕,便站到老夫人身后,乖巧地帮着老夫人又是捶肩,又是捏脖子,嘴里笑着,“祖母,母亲,你们多吃点,吃饱了,媛儿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谢老夫人乐得笑呵呵,“瞧,姑娘长大了,有心事,要跟我这老太婆商量了。” “嘿,才不是心事呢。”谢良媛说着。 谢良媛给刘氏又装了一碗粥,“娘亲,您多吃一碗,一会才有力气听女儿说话。” 刘氏方才进来时,与谢老夫人说了一席的贴心话后,又听了谢老夫人的意见,弹上一曲,郁结之气已慢慢散开,这时候听了女儿的卖乖,心情愈发舒畅,便依言吃了一碗粥。 谢良媛等丫鬟们收拾停当,转首对绿莺道:“你们都先避一避,我有小秘密得跟祖母分享,你们是听不得的。” 绿莺和百合相视一笑,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