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子特殊,间间爆满,楼道的椅子上还坐了十几个仕家的小姐在等候。 郦海瑶不敢怠慢这些人,走过去时,一一和人打招呼,还适当地给了建议,方走进了楼道中的最后一间厢房。 这是她自留的体息室。 郦海瑶进了厢房,关上了门,将身后的絮絮碎碎的笑声阻隔开,耳畔沉静了下来,可瞬间,有一种撑不住的疲累纷至沓来,她无力地靠在门上,眼神空洞,手习惯地抚在腹上,嘴角扯出一丝悲凉。 周以晴正盘腿坐在软榻上,着一身雪白的轻薄亵衣,长发披散两旁,眉间一抹殷红如血。 她左耳微微一抖,缓缓睁开双眸,对上了郦海瑶那双空洞的双眼,嗤地一声笑开,“海瑶,又忘了我几次提醒,要宠辱不惊。” “她变了……。”郦海瑶失神落魄地走到妆台前,缓缓坐下,手指轻颤地抚下脸颊一测,心头如滚过热油,“象脱胎换骨,而我……。你知道她们背后议论我什么?画……。皮。” “形容得挺恰当。”周以晴气息敛入丹田,披衣下地,走到花架前,拿了干毛巾拭去身上蒸腾而出的热汗,凑近花架上悬挂的菱花镜,看到眉间那坚殷红竖纹,秀眉深锁。 郦海瑶心狠狠一抖,眉目间拧出来的全然是恨,“你还取笑,我现在觉得自己活在炼狱中。” 周以晴从瓷瓶里倒出一少许乳白膏状物,轻抹眉间,盖去那抹殷红后。转身,透过妆台前的黄铜镜里看到郦海瑶脸上时隐时现地狰狞之色,她知道,这艘迎风破浪之船行到了这,她相信,她迟早是掌舵之人,遂,缓缓笑开,“那不是很好?只有自己化身修罗,谁靠近你,谁就要化成灰。”复转身,眉宇间的殷红竟出重重的脂粉中透出。 郦海瑶心血微微荡了一会,转身看着周以晴,缓缓道:“方才,刘氏在楼下,在用激将的方式,让我赴珈兰寺佛法会。” “你应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趁着她背后的军师不在,我们该出手了。”她是情恸,却不曾智损,刘氏就算容貌脱胎换骨,在人前人后行为举止象换了一个人,但比起经商多年的她,造诣还差了一大截。 这种激将法,十年前她已经不玩了! 郦海瑶将方才在店门前与刘氏的一番对话详诉了一遍,甚至包括刘氏的表情,旁人的对话,一字一句地还原了出来。 最后,嘲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她刘氏又是什么性格,没事会跑到这里炫耀,必定有谋算,你说,她们会怎么对付我们?” 周以晴迅速地捕捉到郦海瑶眸中一跳而过的羞愤之色,正色道:“海瑶,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日在法会上,刘氏肯定会给我们下套,做了些损害丽人妆的事,到时候,她们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别把你的情绪浪费在男女私情上,谢良媛不在,那老夫人可精着。” 郦海瑶被戳中心事,沉声不语,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后,方敛了情绪,淡淡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一时猜不出她会怎么做,你呢?” “这个,我一时猜不到,如果我猜得不错,恐怕今天这一局,在谢良媛离开前,就已经设下。”周以晴小脸盈上冷嘲,缓缓道:“当日谢家设宴,谢良媛表面上攻击你,事实上,把你捧得如此高,现在,她该出手把你推下去了,你呀,说你聪明,却经不起刺激,丽人妆分号的事,你步伐太快,恐怕是趁了谢良媛心意。” 郦海瑶好不容易敛下的情绪,又被勾起,烦燥地瞪了一眼周以晴,斥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想一想,我们该如何应对,总不能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之前我们埋下的棋子,这会该是用到的时候,既然刘氏想在佛法会上挑衅我们,我们以趁机反击,到时候看谁更狠便是。” “总算你松口了,我还想,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郦海瑶转忧为喜。 “我最担心的事,她们会以你的身孕拿来说事,那谢老太婆对你腹中的骨肉从不曾过问一句,我猜她是不是知道你假孕,今天佛法会上,就以这事来发难。所以,你今天不能偷懒,要好好把肚皮用妆术化出来,到时候,谢家的人若敢质疑什么,你索性把肚子给她们看,也好让整个西凌的人瞧瞧,她们是怎么亏待你这个妾氏。” 提到这假肚子,郦海瑶心中烦燥,这假肚子不知道要装到什么时候,可冬云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无人帮她伪造卖相,既使想装落胎,也无法,只要谢家找个大夫一脉,就知道她不曾有孕。 更可笑的是,“胎儿”一天一天的大了,她都装出习惯了。 “也不知道冬云是死是活。”郦海瑶一屁股坐下来,看着鼓起的肚子,两眼蹭蹭蹭地冒出一股邪火,恨恨地捶打了两下肚皮,“总不能真叫我把这团棉花给生下来。” 周以晴突然吃吃而笑,笑声里带了些诡异的颤音,“生就生,到时候,弄个男胎,指不定,那谢晋成因为中年得子,又回心转意了,比起山萌海誓,男人更在意的是子嗣。”M.iyIgUo.NET